他俯下身,从枕头上拈起一根金色卷曲的长发。细细端详半晌,手指一弹。 金色发丝在指尖瞬间化去,如一个华丽的梦在空间更替中湮灭为灰。 “有意思。”他道。 …… “嘎嘎嘎追吧,找得到算你本事!”景横波站在树林另一侧边缘,看着林中小屋,叉腰贼笑。 她等着一声愤怒的咆哮,可惜屋子里静悄悄的,看来这家伙耐性很好。 “一、二、三……”数到三,她立即转身,消失不见。 她消失的同时,一抹银黑色的袍角,从屋子里掠出。 …… 下一瞬景横波在五丈外坡下的河边,着迷地自照,风情万种地掠鬓:“姐真美……一、二、三……” 她的身影刚刚不见,银黑色袍角一闪,落在河边,黑衣国师垂头,看着河边泥地上两个锥子一样的脚印。 …… 一匹马在坡下草地上吃草。 人影一闪,景横波落地,差点一头撞上马屁股。 “好臭……”她咕哝一句,抬头看见骏马,眼睛一亮,围着马转了几圈,思量着要不要骑马逃跑。 “不行。”想了想她摇摇头,“不会骑,掉下来怎么办?再说马鞍好硬,磨破我细腻的肌肤留下疤怎么办?这马真好看,来,么么哒,哎呀你别踢我……哎……来了!一、二、三!” 银黑色袍角一闪,落到马上,烦躁不安的马喷着热气,蹄子踢踏,黑衣人拍拍马头,轻笑:“香得差点被熏死?下次离她远点。” 他抬起头,看着浓郁夜色的某个方向。 ……(。y。)…… “嘘。别叫。”景横波竖起手指,对眼前浓妆艳抹、眼神惊惶的新娘子嘘了一声。 轿子晃啊晃,景横波笑眯眯地打量对面的小新娘。 这是一队从山坡下经过的迎亲花轿,本地有凌晨迎亲的习俗,这新娘子在轿子里昏昏欲睡,忽然感觉腿上一重,一睁眼,面前一个满脸灰的泥猴儿。 新娘子要叫,被景横波眼疾手快地堵了回去。 景横波摸摸脸,有点遗憾自己没能以本来面目示人,不然也好让姐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儿,让这村姑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美貌。 怪只怪时间仓促,她没来得及洗脸。当然她完全可以就着侍卫打来的水先洗洗,可是她怎么能那么简单地洗脸?她洗脸必须得备四盆水,一盆冷,三盆温,先冷水拍脸收缩肌肤,再用温水洗脸,用磨砂洗面奶去角质,再用滋润洗面奶护肤,完了才清洗干净。如果只有一盆清水,毛孔里的脏东西洗得掉?她一想到毛孔里有很多黑黑的泥巴……她会疯的! 有严重洁癖的人,清洁的事情往往很严重…… “妹子,今天结婚啊?”景横波自来熟地攀着新娘子肩膀,“你这妆画得不好啊,胭脂擦过头了啊,猴子屁股似的,反而掩盖了你本身的美色啊亲……” “啊,这样啊……”新娘子果然顿时忘记某人来路不明,“姐姐你教教我……” “哪,你去做个柔软的小刷子,从脸颊向鬓角轻扫,嗯,一挑一勾,像李宁的标志一样……”景横波谆谆教导,开展化妆术现场教学。 外头轿夫咕哝:“咦,轿子怎么忽然重了?” “刚才经过了一个乱葬岗,莫不是……”有人狐疑地猜测,忽然一抬头,看见身后山岗上,一抹银黑色的衣角,悠悠飘着。 “鬼呀……” “快些走,快些走!”轿夫们颤抖着加快脚步。 “……下巴两侧凹陷处也用深色粉扫一扫,修出立体轮廓……”景横波忽然停住,眼珠一转,“哎呀,来了,一、二、三!妹子再见!” 正抚摸自己下巴的新娘子抬起头,愕然瞪着空荡荡的轿子,片刻,尖叫。 “啊——” “啊!”外头轿夫也叫了起来,“你是谁!站住!这是花轿不可冲撞——” “唰!”轿帘掀起。 新娘子尖叫抬头,就看见一张难以形容的脸。 她的尖叫咽在喉咙里,眼神瞬间痴迷,下意识仰起下巴,想要将自己最美的角度向他展示。 黑衣人半俯身,眼神在轿子中一掠而过,露出不出意外而又微微恼怒的神情。 轿子里新娘子目不转睛地看他。 黑衣人放下轿帘要走,新娘子迷迷茫茫地伸出手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哎,你……” 黑衣人停住,半转身,看一线深红帘子后露出的手,手白而圆润,村姑身份使这手略微有些茧子,指甲倒是干净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