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依旧端坐在地上,犹如置身事外的慕容替,眯了眯眼。 “至于此人,既是嫌疑重犯,又事关重大,虽然你为当朝尚书令,亦不可私用刑法。须交给廷尉,由法曹审讯。否则,我大虞法度何在?” “为官者,若皆如高相你这般,以私刑代替公法,又何以安天下?” 他转头,朝外唤了一声。 九卿之一的廷尉,闻声而入,不敢正视对面那两人,面带惶色,小心地道:“高相公,此鲜卑人既为重犯,下官可否依照法度,先行带去衙署?相公放心,下官必秉公执法,仔细审问,绝不敢有半点懈怠!” 高峤脸色铁青,僵立了半晌,终于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你先将人带去吧。须投入重牢,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夹在当朝两大权臣中间的廷尉,听到高峤终于松口,暗暗呼出一口气,急忙应是,召人入内,将慕容替带走。 慕容替这才睁眼,自己地慢慢起身,盯了高峤一眼,双手托着锁链,一步一步出了牢门,被押送而去。 许泌转向高峤,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笑道:“高相公,我实是不知,你为何对我总是怀有成见。朝廷无我许泌无妨,但万万不可没有高相,这一点,我许泌心知肚明。难得陛下有中兴之心,不想又遭逢如此变故。时局艰难,内需安民,外要攘乱。往后,你我同心戮力,举两家之能,共同效力朝廷,岂不是好事一件?” 高峤拂袖而去。 许泌目送高峤离去的背影,唇角露出一丝得意冷笑。 …… 从传出皇帝中卒重病消息的次日开始,百官中间,便如同炸了个马蜂窝。 许泌更是迅速地变成了百官瞩目的中心焦点。 原本先前,太子虽立,兴平帝这两年,身体也不大好,但才不过中年,又非病入膏肓,后宫亦佳丽三千,加上高峤掌权。 日后朝廷的走向,如今未必能一眼看到。 毕竟,古来近来,太子最后做不了皇帝的,多了去了。 许氏不一定就是最后的赢家。 万万没有想到,一夜之间,风云突变,竟发生了如此的意外之事。 百官震惊之余,私下里,那些平日有相交的,无不开始议论起了一件事。 一旦太子登基,往后朝廷格局,毫无疑问,必要发生大的改变了。 哪怕高峤依旧会被指为幼帝辅政,但上有太后,旁有许泌,高氏对朝廷的话语权,不可避免,必定会大受钳制。 从今往后,许氏崛起,高氏退居次要,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趋势了。 于是明的暗的,才没几天,不少人便已按耐不住,开始向许家替送秋波,以求投靠。 许家门庭,客如云集,往来不绝。 朝会已是暂停。高峤入宫之时,见兴平帝的病榻之前,除了几个太医和服侍的宫人,便只有自己的妻子萧永嘉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