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解下来了,他随手搁在床头一张放置衣物的几上,恰压在了她先前脱下放在那里的那件杂以金丝织锦的青绿色连裳婚服之上。 腰带上的铜质勾头挂落,和木头几面相碰,“嗒”的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之声。 洛神心口一跳,睁大眼眸,眼睁睁地看着他又继续脱去身上的衣服。 第一层,绯红男式婚服外衣。 第二层,玄黑色的衬襟。 第三层,白色的绢衫…… 窸窸窣窣声中,衣裳一件一件地从他身上被除去了。 随着他衣服一件件地脱去,洛神的心也咚咚地狂跳,跳得几乎就要蹦出了喉咙。 虽然这桩婚事,从阿耶开始,高家没一个人乐见,天天愁云惨雾,但毕竟,人还是要出嫁的。 所以婚期到来之前,阿菊也背着人,曾悄悄地告诉了洛神一些关于女子嫁人的隐秘之事。 十六年来,这是洛神第一次知道,原来所谓的“嫁人”,竟是那个意思。 至于洞房,更是女子从少女变成妇人的开始。 她震惊无比,觉得极其恶心。 她不能想象,她要在新婚之夜,和这个名为她“郎君”的陌生男子去做那种阿菊告诉她的事情。 无法接受,完全无法接受! 李穆除去衣裳,身上剩一件中衣,转过身,瞥了她一眼。 她还是那样坐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攥着被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知道她起先还偏着头,大约只肯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自己。 但此刻,她已经转回了脸,双眸睁得滚圆,用一种满含着戒备和厌恶的目光盯着自己。 他望着这样的她,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很久以前,他和她的第一个洞房之夜。 那时候,他已年过而立,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旁人眼中的野心家和篡位者。 她和她的家人,要仰承鼻息,命运就攥在了他的手里。 那时候,他也知道她嫁自己,并非出于心甘情愿。 但在那个新婚之夜,她却是如此的温柔,在他的面前,甚至带了点小心翼翼般的委屈和求全。 多年以来,她在他的心底里,原本就是个和别的女人完全不同的存在。 她高高在上,真实地存在着,却又模模糊糊,宛如云端一位仙姬,他只配对她仰望。 后来,在他权势大得足以翻云覆雨之后,偶在夜深人静的空虚之时,他也不是没有起过得到她的渴望。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