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傅燃又怎么会把一块石头当做了宝贝,从里面磨出玉石、雕出了生命来,笨手笨脚地捧出了一颗真心,却没人要。 岑年在飞机上,梳理了一下思路。 首先,是岑家欠他的。他亲生母亲的死亡,多半跟岑家父母有关——老爷子去世时,遗嘱里留的公司继承权是给小女儿,也就是岑年的母亲。岑立军就是个草包,娶的老婆也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 岑家老大从政,老二草包,反而是一直醉心音乐的小女儿可堪大用。这个小女儿,也就是岑年的亲生母亲,岑毓蝶。 然而老爷子刚刚撒手人寰,她就抑郁症自杀去世了,企业这才落到岑立军的夫妻手里。那一年,岑毓蝶刚刚生了岑年,也很喜欢自己的小宝贝,没有理由在那个时候自杀。 除此之外,还有岑年自己。他仔细想了想,仍觉得江绪谋杀自己的动机不足,反而是岑氏夫妇的动机更清晰——岑年虽然可以用来讨好魏家,但岑年那时对他们积怨已久,一旦飞了出去、甚至因为婚姻而得到了魏家的支持,会变得很不好掌控。 养蛊不成,说不定会反噬自身,还是杀了来的干脆,刚好还可以推卸到旁人身上……比如说,江绪。 还有李阿姨的事情,如果不是岑家的压榨,她不会病到这个地步。 这么多笔账,必须要讨个干净。 不过,还差一点点。 他还没有完全的把握,岑家提前了新闻发布会的时间,不知道原因,但只能姑且一试。 岑年低下头,打开笔帽,开始思考一会儿的应对方法。空姐来提醒他气流颠簸,收起尖锐物品,岑年于是把笔帽合上,往笔记本上看了看。 那空白的半页纸上,有半个没写完的‘傅’字,是他刚刚无意识写下的。 岑年怔了怔,把那张纸撕下来,揉成了一团。 很快飞机到达目的地。 岑年戴上口罩,和方莉莉从私人通道离开。自从那个视频曝光以后,岑年的路人知名度也高了很多,走在路上不如以往方便了。 飞机到的比想象中要更早,此时还没到九点。 岑年下了飞机,坐在车上,犹豫片刻,给傅燃打了个电话。 关机。 岑年没再尝试。 与此同时,车停了下来。岑年抬头看向前方,会场到了。 他看了眼后视镜中的自己,整整衣领,对自己笑了笑。 昨晚为了傅燃昏倒的事情,他有十几个小时没有合眼。方莉莉看了眼后视镜,也忍不住惊叹。即使这么累,但从岑年的表面上看,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显得从容而俊美,不过是个是十八岁的少年,那隐隐透出来的、镇定而自信的气度,竟然比过分出挑的相貌还要夺目,牢牢地攥住了人的视线。 锋芒毕露。方莉莉想到了这一个词。 岑年下车后,一个中年妇女已经等在了旁边。她衣着朴素整洁,即使努力压抑,神色中还是透出几丝哀伤与愤恨,又有几分惶恐不安。 “王女士。”岑年戴着口罩,对她微微躬身,行礼,“感谢您今天能来。” 王桂茹看见他,先是礼貌地笑了笑,摆手。她只是个普通的全职主妇,心里觉得这个‘岑年’很好看,但又有种太刺眼、不是他们平民老百姓该接触的人的气质,她缩了缩肩膀,唯唯诺诺地走在后面。 “王女士——不,王阿姨。” 岑年在前面,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他很礼貌而又很亲切地拥抱了王女士,低声说 “明轩是个好孩子,他是被陷害的,别人说的都是谎话。” 王桂茹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眼圈红了。 “谢谢。”她低下头,说。 这么大半年来,她听的最多的是说她儿子胆小鬼、自私狂、死了活该…… 刚刚那几分畏惧与胆怯淡去。她看着前面少年的脊背,恍然想,如果她家小孩还活着,也差不多这么大了。 第59章发布会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