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子期摇头:“我想吃你做的土豆炖牛腩。” 他过来牵了她,往屋里走:“还有呢?” “没了。” “不好意思什么?你说呗,只要你开口,我都给你做。” “真的吗?你不忙?这样因私废公真的好?” “给老婆做个菜就叫因私废公了?怕了怕了。” 汤子期嗤嗤笑,拍了他一下。 …… 两个人,本来三个菜就够了,他非要准备五个,说是难得有时间这么陪着她。汤子期嘴里不依,心里却欢喜着,一边扒拉筷子一边给他盛汤。 两个人单独待着,安安静静的,头顶一站老掉牙的灯,发出昏暗的光,其实别有一番温馨。 只要不去想,不提那些不开心的、还一团乱麻的事情,日子倒也顺遂安乐。 一个心思深沉稳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个没心没肺,做什么都不会想太多。 “来,你吃这个。”俞北平给她夹菜。 汤子期咬一口红烧土豆,点点头,然后又蹙眉:“你放酒了?好重的味儿啊。” 俞北平笑道:“牛腩用啤酒腌过,这样更入味。不好意思,忘了你是只滴酒不沾的小病猫了。哎,快甭吃了,别一会儿就倒了。” 本来汤子期是打算不吃的,可听他这么讲,心里那股子倔劲儿又上来,她哼一声,把整盘土豆牛肉拖到自己面前,一连夹了三口进嘴,还示威似的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筷子。 俞北平失笑;“吃吧,快吃吧。” 她也不闹了,点点头。 夜晚,外面风很大,吹得室内的窗帘也停停扬扬。俞北平起身去关窗户,忽然停住了步子。 老半晌,汤子期不见他动静,转身朝着他目光望着的地方望去。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楼下昏暗的街道,路灯把一个狭长的影子清晰地勾勒在不远处。熟悉的人,去而复返的人。 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同样淡定的波澜不惊的神情。区别是一个站窗口,一个在楼下仰望他们。 汤子期很少这样安静地比较这两个人。 其实有时候,不说话的时候,她不大分得清他们彼此。 杨述就像他的影子,在黑暗里平静地望着他,以一种不甘又绝望的姿态。 他无从选择,从八岁那年走失的那时候起,就注定了。注定了在黑暗里摸爬滚打,注定了只能跟着连行书,注定了走一条他自己都厌弃的路。 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不甘又寂寞,绝望又癫狂。 俞北平和汤子期招呼了一声,拿了车钥匙往楼下走去。 汤子期担心他,但没喊住他。从窗口望去,她看到两人在路上对峙了会儿,然后俞北平开车门,按住杨述的肩膀,一推一送就给他塞了进去。 他一踩油门,带着人走了。 …… 车在路上飞驰,窗都没关,急速而过的风像刀子一样割着彼此的脸庞。 俞北平猛打方向盘,油门踩下,速度越来越快。杨述也不制止,只是平静地坐在那儿。两个人,难得这么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起。 窗外是呼啸而过的疾风,车内却风平浪静。 可真的风平浪静吗? 绕过山道时,俞北平猛然扭转方向,一个急刹遏住了车子。两人瞬间前倾,杨述差点一头撞上挡风玻璃。 就这样,他还在笑,见面到现在,终于回头看俞北平,唇角微弯,分明带着挑衅:“这么多年了,车技不怎么样啊。” 俞北平也笑,挑眉:“那要不你来开?” 本来也不是来吵架的,杨述敛起了笑容,回头,郑重其事地看着他。 他说,这么多年了,你真的有把我当过你弟弟吗,俞北平?还是,因为心存愧疚,才一直想要我回来? 有时候觉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如果对调,我们的命运不会是这样。 俞北平也知道他心里的不甘和偏执,可无可奈何。他是觉得亏欠他,但不会为了这种歉疚无条件地妥协。 这就是俞北平,他有自己的底线,心里清楚地知道什么可以让步,什么怎么样都不可以。 比如陆铮,比如汤子期。 可他也知道,杨述来找他是为了什么。这个人,有些方面,甚至思维,和他非常相似。毕竟是亲兄弟,虽然不愿意承认,他们心有灵犀。 果然—— 半晌,杨述开口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