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人,他们却拿出一卷录音带,说里头存放了救灾当时的无线电对话纪录,把她父亲屡次抗命的字字句句都清楚录下,由于这次的案件伤亡太过严重,他们无法包庇,会将所有证据都交给检方调查。 隔天,所有的媒体都同步报导了这件事,大街小巷所有的电视画面上都是她父亲的姓名和照片,他的家世背景、求学经歷、家庭状况全被挖了出来,被不同的记者接续写成了一篇篇扭曲嗜血的指控。 一夕之间,孟忠弘成了举国愤怒的对象,人们用各种难听的字眼,在街道上、在网路中、在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围剿手无寸铁的逝者,以及被遗留下的亲人。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以后,学校里的同儕是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她,更不会忘记那些伴随着恶语砸落的纸团和瓶罐。 她永远都记得他们说,她父亲是杀人兇手,活该被大火烧死。 甚至有好几次,她撑不下去了,哭着承认那些谩骂,哭着向不曾停止指责她的人们嘶吼:「对!他就是活该!他不配活着!他死是罪有应得!」 每当说了这些话,那一晚,她就会梦见她父亲。 她会梦见念幼稚园的时候,孟忠弘偶尔会在清晨时回到家,然后进房叫她起床,笑着和她说:「耘耘,爸爸今天送你去学校,放学后爸爸带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然后她总是哭着醒来,不断地道歉,不断地说:「爸,对不起,我不会再任性了,不会再闹脾气了。你不陪我过生日也没关係,你没办法回家也没关係,我只要你好好的。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 但不管她再怎么道歉,再怎么认错,他都没有回来。 连能入土的尸骨,都被大火烧得半点也不剩。 # 「孟耘。」 孟耘回过神时才发现,原本坐在餐桌对面的李叙不晓得什么时候来到了身旁。他蹲低在她身侧,仰着脸望她,伸出的手停在她眼前,像是想要触碰她,却顾忌着没再靠近。 她瞠着眼,感觉有什么灼着眼眶,下意识眨了下眼。 见状,李叙立刻抬手,屈起的食指触上她的眼角,接住了落下的泪滴。 孟耘一怔,馀光看见停留在他指头上的晶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她哭了。 她连忙别开脸,避掉了他的碰触,「你干嘛跑过来?」 「不要哭。」 男人无视她的闪躲,掌心轻缓地贴上她的脸颊,把人转了回来。 温沉的语声熨过心间,女孩子眼睫轻颤,衔在上头的泪珠闪烁,她下意识抿唇,煦暖的掌温自颊边蔓延开来,沿着指节传递到眼角与耳梢。 「孟耘,我不问了,你不要哭。」 他的声音很轻,和触碰她的力道一致,小心翼翼的,像是深怕会弄碎她。 孟耘第一次觉得,李叙这张脸会受欢迎是有原因的。 不过是轻敛着眉宇的仰望,眼神也能如此深邃,彷彿广袤无际的宇宙,把所有浩瀚的银海都收藏其中,光是一眼,灵魂就失足跌落。 她嘴硬地回:「我没有哭。」 男人看着她发红的眼角,像是能够理解她为什么否认,因而顺从,「好,没有哭。」他温着声,像哄着还不懂事的孩子,「你要不要吃东西?苹果好不好?我切给你。」 孟耘破涕一笑,「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