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本来想将他抬起来,但是她听到薛闻玉压低到极致,沙哑得快要听不出来的声音说:“姐姐,我答应你。最后一次了……” 她的身体僵住,不再动了,不是因为薛闻玉的话,而是感觉到一团温热的濡湿,浸没了她的衣裳。 他哭了。 他大概是不想让她看到他哭吧。 她轻轻地摸着他的发,这个新任的帝王,如今在她怀里,仍然如孩童一样的无助。 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了,肩膀颤动,将她抱得更紧,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这对于他来说,应该很难吧。 但是不放开她,他就无法放开过去。闻玉也真的需要,找到他自己的意义,他是帝王,他应该拥有天下。 “你一定要回来……”他沙哑着声音说,“我会派人跟着你,你一定要回来。” 元瑾笑了笑,知道他终究还是妥协了,她轻声对他说:“好。” 闻玉终究不是朱询,她不会再看错人。 他不会以伤害她为方式,来获取他想要的东西。他永远不会伤害她,元瑾能深深地意识到这点。 他终于能放开。 而她,也终于要去解开她的心结了。 闻玉答应之后,立刻就开始为她准备此事,先是准备了一千精兵,随行伺候的宫女嬷嬷不下百人,又特地备下宽大华丽,要四匹马才能拉动的撵车。还立刻传谕山西布政使,长公主归乡省亲,务必在太原准备住处,让长公主住得舒心。太原官界震动,准备在长公主省亲时,在城门处列队欢迎。 这样声势浩大,弄得元瑾都觉得过了,说他铺张。 薛闻玉却笑笑说:“本来,我封姐姐为长公主,便是想将这天下与你同享的,姐姐千万不能拒绝。”继而又一顿,“这么多人看着,才能防止姐姐跑了。” 元瑾心中凝滞,便不再说什么意见了。 太后却仍然放心不下。她老人家打算先留在京城,住在萧风的府上,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才会回苗疆。 萧风就更是不放心了,他亲自来慈宁宫看元瑾,她的侍女正在收拾东西。 “他真的肯放你去?”萧风觉得不可思议。 “他毕竟不是朱询。”元瑾只是说。 萧风一笑,又沉默了一下,才说:“阿瑾,你知道,其实五叔从来都不同意你和朱槙在一起。当初我便想好了,即便是你和他相爱,我也要拆散你们。” 元瑾抬起头:“您现在不拆散,以后怕是来不及了。” “我是觉得已经来不及了。”萧风嘴角微扯,苦笑道,“谁让你欠他的。” 他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发:“那么五叔会护送你,一直到确定你们二人能在一起为止。”他说,“阿瑾,我原来答应过你父亲,要代表家中的父兄,好好地送你出嫁的。” 元瑾看着萧风认真而坚定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红了眼眶。 “可别哭了。”萧风擦了擦她的眼角,“现在已经是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殿下了,没有什么事,再能让我们阿瑾哭了。你可要答应五叔。” “好。”元瑾答应着,却是破涕为笑,笑中带泪。 她怕时间拖得越久,消息会越发的不准确。因此在说通了薛闻玉的第三日,就打算出去了。 出发选在了三日后的早晨,这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车队缓缓地出发了。由萧风亲自带军领队护送,中间是一辆庞大的华盖马车。 薛闻玉从城门上,看着她的队伍渐渐远去。 日光落在京城之上,远处运河人流如织,有人在喊号子,商贩们在谈笑,百姓们行走在街上。蒸笼中飘逸出白雾,凡世间的烟火气息。而近处是军队森严,手持长刀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他,寂静无声。 他与凡尘隔开,与她隔开。站在高高的,别人无法触及,凡世无法感染的地方。觉得天地之间,异常的寒冷。 他看了好久,身影落在碧蓝的天空中,成为一道孤独的剪影。 * 元瑾在第二日傍晚到了太原,果然得到了太原官界的迎接。山西布政使请她赏脸赴宴,想为她接风洗尘,元瑾说自己舟车劳顿,辞了他们,才到了早已备好的定国公府原府邸里修整。当地官员也已经安排好了伺候的人手,甚至饭菜都已提前备下。 宝结替她摘了金累丝嵌宝石孔雀开屏冠,又另有丫头替她除去身上织金褙子,笑道:“奴婢这还是第一次到山西地界来呢,虽不如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