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去找,或是沿河打捞,或是勘验死尸,倒看能不能找出老二尸身来。” 顾云音佯装委屈,娇声道:“妾身哪里来的舅舅表哥,那都是小六儿的娘家亲戚,与妾身并无瓜葛,世子爷可不要胡乱冤枉人。” 陆寅垂目看她,虽与她有着肌肤之亲,但到底瞧不上她,因而语气中也带上了淡淡嘲讽,“几时又冤枉了你?若不是因为你,父王怎会如此着急催老二出征,爷又如何能与贺兰家搭上线,要不是你的舅家兄弟,老二又怎会如此轻易丢了性命,泽口之战,全赖长泰公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顾云音当下警醒,仍想要一笑带过,“世子爷这话,妾身可真是担待不起。妾身一介妇人,哪懂那些,不过是唯命是从,苟且偷生罢了。” 陆寅修长十指在她脸上来回滑动,最终落在她尖利的下颌上,食指伸长,将她下颌抬起,令一张娇媚动人的面庞毫无保留地呈现于眼前。 “如斯美人,可惜是蛇蝎心肠。” 顾云音仍挂着笑,反问他,“世子爷不喜欢么?” 他低下头,靠近了,仿佛在专心致志嗅闻她鬓边香气,“喜欢,爷喜欢的紧。”话音未落,已猛地推开她,力道太大,几乎将她掀翻在塌下。 她手肘疼得厉害,半晌未能平缓呼吸,再看他,仍旧是初见时阴狠暴戾的模样,真如伏击的毒蛇,随时随地取人性命。 可怜她笑容未减,娇娇问:“世子爷这是怎么了,可真真喜欢折磨人。” 陆晋坐于榻上,居高临下,垂目问:“先杀了老二,下一步棋如何走?是取我陆氏父子性命,还是毒杀陛下,以乱朝纲。” 朝纲…… 乱臣贼子口中居然能说出朝纲二字,她少不得要在心中鄙夷,脸上有厚重面具,不漏破绽。 自顾自扶着桌椅站起身,一转眼珠又是一曲勾人的小调,“世子爷这是要过河拆桥了不是?也罢,这原是平常事,只不过现如今陆晋羽翼未除,小六儿依然稳坐侯府,这时候要清算旧事,世子爷可真是操之过急。” 她的话说完,陆寅却没立刻接,只管眯着眼打量她,在香浓迷离的熏香里,方才的凌厉杀意已散去,他突然发笑,向顾云音伸出手来,“看你说的,爷不过与你玩笑罢了。” 她知进退,从善如流,随即搭上他掌心,指腹下他的汗微凉,如窗外呵气成冰的天气。 一个旋身,一个起落,两人复又回到开始的交缠姿态。陆寅抚摸着她□□的手臂,忽而问:“你说,你们姊妹弄起来,是不是都一个韵味?” 顾云音被他翻了个身,平躺下去。睁眼即是莲花帐顶,飘飘乎似云似雾,她呆呆望着眼前晃动的风景,勾起嘴角来,添一个嘲讽的笑,呢喃道:“这些事情谁晓得呢?” 闭上眼,闭塞了感官,终于能抛却悲喜。 再看云意,事态忽变,人世寒凉。 侯府门庭冷落,无人打搅,云意镇日焦灼,忐忑难安。 德安私下见过冯宝,次日清晨赶回。他来时云意才刚起,因一夜未睡,这时蜷在榻上,倚着案几,疲态毕现。 德安行过礼,跛着腿上前来,将红玉手中的披风抖开了裹住云意。适才退回去,恭恭敬敬说道:“奴才夜里见过干爷爷,他老人家嘱咐说此战大败,外间传说是军中混入不少江北细作,私下与都督府通信,将军事机要一一传回江北。现如今王爷要着手查办可疑之人,殿下身份特殊,还需小心有人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陆晋就是撑在她头顶的一棵大树,对方拿下陆晋,不可能不再斩草除根,轻易放过她们母子二人。 早早猜中,却也无力相抗,这一刻似乎比当年国破家亡更让人手足无措。 云意闭上眼,把将将冲到眼眶的泪全然咽回腹中,再睁眼已是一片清明,“送冬冬走,就照原计划,你带着冬冬北上太原,若二爷尚在,则另作他想,若是……便当他是无父无母孤儿一个,从此隐姓埋名,再不踏入京城一步。” “殿下!” 她虚弱地摆摆手,然则言语坚定,“我意已决,多说无益。” 德安却一反常态地反对,“殿下危难之际,奴才如何能抽身离去。” 云意没想过自己竟还能在这个时候勾得出一抹笑,“我将一身性命全系于你身,你却不肯走,难不成真让我死也不能瞑目,走也不能甘愿?” “殿下何出此言!事情还未如预想,或还有力王狂澜之机。”德安不顾残腿,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她身前,恳求她拿出当年不惧万军的气魄。 云意却道:“你只管带着冬冬走,照顾好他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余下的事情,再不必你操心。” “殿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