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岷就说:“公主正要我提醒你,如今时移世易,皇后正位中宫,七哥超脱诸皇子单封了郡王,难道五哥还不明白这其中涵义么?以后君臣有分,再不可如从前一般随意,更不好与七哥争胜。” 延福自然察觉了延平的变化,他们见面的时候日渐稀少,连上课都不一起上了,资善堂内所有人见了延平都毕恭毕敬,与对他和延寿完全不同。 而皇后册立,他们所有人都多了一个“娘娘”,要恭恭敬敬的去辉煌大殿内问安,不论圣人有何教诲,都得垂手静听。 如此一来,本来看似差不多的兄弟们,立刻就有了尊卑高低。可这些还都比不上今日姐夫柳岷的作为和这番话的冲击来得大。 他浑浑噩噩的答应了柳岷,之后一直恍惚出神,直到回到宫中,延福才渐渐明白过来,以后他和延寿以及其他的兄弟们,都是要搬出去的,但延平不同,他会入住东宫,甚至会继承这宫中的一切,而他们都要对他俯首称臣。 延福忍不住跟着延寿去了他的住处,却一时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可是输了比赛不高兴?”延寿今日蹴鞠赢了,还喝到了酒,正心里美滋滋的。 延福摇摇头,只说:“四哥,我有话跟你说。” 延寿一怔,见他神色严肃,便将从人都遣出去,单独问他:“怎么了?” “四哥,你觉不觉着,如今七哥不同了。” 延寿听了这话,略一琢磨,便笑道:“是不同了,有好些事,他不说,我都没听过。” 延福沉默半晌,又说:“不止如此,他,他现在是郡王,以后还会封王,会封……” 延寿一时没有接话,他自然明白延福说的什么意思。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但他一向崇敬爹爹,也对娘娘充满孺慕之情,娘娘做皇后本是理所应当,爹爹选了延平,必定也有爹爹的道理,延寿虽然因自己并不是爹爹最看重的儿子而觉得失落,却并不会迁怒延平。 于是他沉默片刻,便接道:“那他也是七哥啊,你看他对咱们,可曾变过?” 延福细想一回,发现虽然大家不常见面,延平对他和延寿却依旧亲热,对重瑞和光兴也一如从前般爱护,他除了气质迥异,学问进益极快,已经到了自己无法企及的程度,别的倒真没什么改变。 可延福仍是觉着心中梗了什么,不畅快,当着延寿已无法再说,便告辞回去自己住处。 另一边延平和元嘉回到坤宁宫,元嘉叽叽喳喳的告诉林木兰玩了什么吃了什么,以及小外甥的样子和她赌彩头赢了银子。 林木兰只笑吟吟听,看孩子们玩的高兴便觉欣慰,等元嘉兴高采烈的说完,便打发她回去歇着,自己单独问延平高不高兴。 “……今日玩的很尽兴。以往少与驸马姐夫见面,想不到竟是一个很谈得来的人,举凡诗词歌赋、各样玩物,倒没有驸马姐夫不懂的。” 林木兰笑道:“你姐夫是相府子弟,自小经过见过的也多,自然不输皇室子弟。既谈得来,以后也多来往便是。” 延平点点头,看时候不早,便要回去温书。 林木兰怕他累着,劝道:“就歇一日吧,玩了一天,不累么?” 延平却答道:“娘娘放心,孩儿读书不觉累的,倒像是消遣一般。要是真累了,自会歇着。” “那就好,不论如何,身体总是第一位的,可不要小小年纪就贪图进益,累坏了自己。”林木兰殷殷嘱咐许久,才放了他回去。 等到傍晚,宋祯来用晚膳,也问及陈国公主府的事,元嘉又绘声绘色的学了一次,“二姐姐还唬我,说我小时候也跟外甥一般,亏得大姐姐帮我说话,说她必定也不记得了!” 宋祯笑道:“你二姐姐倒没有唬你,不只你,连七哥都是一样,刚生下来时,个个都红通通皱巴巴的,总要两三个月才好些呢!等你外甥百日,你再去看,就白白嫩嫩了。” “真的吗?外甥百日,爹爹还许我去?”元嘉立刻惊喜的问道。 宋祯一顿,失笑道:“朕都被你绕进去了,这事不忙定准,到时再说,万一你不听话,就不许你去了。” 元嘉一向得他宠爱,才不怕这种简单的吓唬,反而说道:“爹爹放心,元嘉一定乖乖的,半点都不淘气!” 延平在旁听得直扶额,元嘉看见了就说:“爹爹你瞧,七哥又装老成了,到时您就不许他去,单留着他读书,看他羡不羡慕!” 宋祯便道:“好,就听我们元嘉的,不许七哥去。” “你们父女两个也真是的,到一处就要欺负七哥。”林木兰实在看不下去,摇摇头道,“元嘉再这样欺负你七哥,看他以后还肯不肯让着你。” 延平接道:“不用看以后了,现在我就不想哄着她了,都多大了,还学小孩子撒娇?我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哄明珂了。明珂都比元嘉懂事些。”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