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杏已经把烛台放下了,正在抖搂被子,看见她终于进来了,还说:“这被子放了许久了,恐怕有些脏,味道也不太好,贵人且忍忍,等明日奴婢再去领新的。” 柳晨一进来就被满室灰尘呛着了,再细闻之下,竟还有一股霉味,哪里忍得了,只得放低身段央求道:“我是冤枉的,嬷嬷,劳你替我向高娘子传个话,请她帮我向官家求个情。”一面说一面褪下手上戴的金戒指,塞给了张杏。 张杏笑眯眯的接了过来:“贵人早些歇息。”也不殷勤应承,竟就这么丢下柳晨出去了。 柳晨颓然的看着这间破旧寝室,挂着灰尘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帐子、散发着霉味的被褥,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躺上去休息,只能到床边圆凳上坐下发呆。 与此同时,被她寄予最后一丝希望的高欣,也正欲哭无泪。 官家走后,楚东亲自带着小黄门守住了殿门,不许长德宫中原来侍奉的任何人等靠近,也不开门放高欣出去,只留了两个小黄门盯着高欣,以防她自残或轻生。 高欣呆呆坐在榻上,脑中不停回想刚刚自己跟宋祯的对话,怎么想都觉着,自己并没说错什么,怎么官家就会认定是自己做的呢?就算官家派人去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啊! 难道柳晨真的出卖了自己?不,不对,官家说他没有实据,柳晨也只是降为贵人,而非更重的处罚,那么官家一开始就是诈自己而已! 高欣陡然激动起来,这一定是林木兰进的谗言,官家相信了她的话,就认定是自己和柳晨设局陷害,只要自己想办法将真相告诉官家,官家就一定会改而厌憎林木兰的! 这样一个出身微贱的女子,官家必定不会再如从前一般宠爱她! 她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转机,便叫楚东进来,单独与他说:“你替我回禀官家,就说我有一件要紧之事要禀告官家,且只能说给官家听!” 楚东应了,劝她早些歇息,然后便出去守着。 高欣觉得有了希望,也安了心,自己回去寝殿内歇着。这一晚虽然辗转反侧,但总比身处陋室、彻夜无眠的柳晨要好得多。 第二日起来,仍旧是小黄门服侍她起身梳洗,身边内侍宫人个个不见踪影。高欣耐着性子等着,还没等到官家的消息,皇后就已经派人来将她宫中所有的人撤走,另换了四个宫人四个内侍来服侍。 翠蝶还笑眯眯的道恼:“娘子恕罪,非是奴婢们怠慢,只是一时调不齐人手,且委屈娘子先用着。” 高欣只冷笑,也不与她多言,心说只要官家知道了林木兰的真面目,我就会重获圣心,到时你们自然要把人给我送回来! 可惜这番豪言壮志到傍晚就一切成了空。官家没有来,只遣了梁汾来告诉她:“官家让娘子安心养病,不要操心别事,免得将‘病气’过给旁人,牵累无辜。” 梁汾说完这番话,还好心的提醒她:“娘子也多为娘家人想想吧。官家待娘子,也算仁至义尽了。”说完起身出去,留了八个内侍看住门户,接着就跟楚东回去复命了。 高欣委顿在地,仍是不肯相信官家竟然如此冷血无情,将她就此弃若敝履。 这一日高欣被“养病”的事传遍后宫,就算是地处偏远的衡秀阁,到下午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张杏把金戒指收好,在丽景阁送来的日常用品里搜检了一番,才把衣裳、被褥、帐幔等物给柳晨送进去,顺便告诉她:“高娘忽生急病,不见外客,奴婢进不去长德宫。” 柳晨难以置信,昨日白天她还见过高欣,人好好的,怎么可能忽然生病?难道官家真的知道了是她和高欣合谋揭开林木兰身世?可官家最应该恼恨的不该是蓄意隐瞒的林木兰么?怎么会是她和高欣? 她呆若木鸡,怎么也想不通。张杏却并不理睬她的反应,带着春草简单清扫了一下室内,给她换了帐幔铺盖,便退出去了,留她自己发呆。 柳晨就这样在衡秀阁住了下来。最开始的一个月,想必是宫人和内侍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