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往届带过那么多学生,还不知道?” 即使只代过一个月课,关于施茹,何樱也知道不少。 施茹是个俏丽安静的小姑娘,甜杏眼水光融融,乖巧中带点怯生生的,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软。 但沈曼提起施茹时总在叹气,出差临行前还特地提醒何樱,务必要多关照她。 施茹是家里的姐姐,底下还有个弟弟,今年刚满七岁。 当年还实施计划生育政策时,她父母为了生这个儿子,双双丢了事业单位的铁饭碗。 父母二人脑筋又不灵光,下海做点小生意一直都在亏损。于是,施父心一横,咬咬牙出国去新加坡做劳工去了。 即便如此,提起这个家庭新添的“男丁”,夫妻俩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逢人便说这工作丢了也值。 这不,去新加坡当劳工也要给儿子拼个首付回来。至于别的车、贷款啦,不还有个会念书有出息的姐姐,将来要贴补么。 从弟弟降生起,施茹便成了家里被遗忘的那个人。 她暗下决心更拼命的念书,要考取所更高的学府,为自己的前途将来筹谋。 施茹的成绩也一直的确很出众。 她很喜欢泛着书香气的校园,喜欢班里意气风发的同学。 还有办公室里温柔的老师,有时她们给了她连妈妈都不曾给过的细密关怀。 但随着文理选科重新分班,学业压力加大,家住在老城区,每天上下学骑车往返要一个多小时的施茹,渐渐就有些吃不消了。 想在学校附近租房这件事施茹提都没提,只是和妈妈说,想办个住宿住校去。 没想到,施母眉一皱,当即拒绝了她:“你自己念不好就念不好,就不要怪条件差了。你看看,我们是缺你吃还是短你穿,感动中国里那些赤贫家庭的小孩,人家还不照样考清华北大?” 见女儿只是默默低头垂泪,一言不发,施母心里愈见烦躁。 “小茹,不是我说你,”施母叹了声气,语重心长:“那在我们小时候,要是家里有弟弟,做姐姐的学都不上了,主动去外面做工养家啦。” “现在你爸爸为了供你们姐弟念书,都跑到新加坡做劳工去了,你该知足了。” 施茹当时含着泪,摇摇头反笑了。 她自然听懂了妈妈的言下之意,能供自己念书已是莫大的恩赐,至于别的,就千万别妄想了。 越想心态越濒临崩溃。 分班前的最后一次月考,施茹的成绩一泻千里。 当晚,远在新加坡的施父知悉了,万年一次打了通语音通话给女儿,足足责骂了五分钟。 小茹啊,你这个样子怎么给弟弟做表率哪…… 爸妈还指望你有本事,替我们养老送终,看着弟弟呢…… 弟弟,全是弟弟。 那我算什么呢?施茹听的热血直往脑袋里涌。 仿佛有一块灰蒙蒙的纱布,笼在了她为自己规划的远大前程前。 无论她有多努力,摔得多疼也要爬起来继续,这个试图吸干她骨髓的家庭都会永永远远,绊住她的步伐。 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她翻来覆去了两个夜晚,终于在一个美丽的黄昏傍晚,踏上了空荡荡的教学楼顶层。 迅速赶来的消防车队在楼底铺开了应急设施,警察们也站在了何樱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先开口的是位面容慈和的老警官:“小姑娘,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警察叔叔们都听着呢。但我看呀,你还是先下来好不好,瞧把你老师吓的……” “你老师也还是个小姑娘,你也很喜欢她,不忍心她难过,是不是?” 语罢,老警官便向施茹伸了手臂过去,在他沉稳的语气里,一切都看起来理所应当。 仿佛她不是一时冲动上了天台,只是个调皮不肯归家的小女生。 “来,你抓着叔叔,闭上眼睛就落地了。” 何樱屏住呼吸几乎不敢看,但施茹只是没伸手,其余一丝过激动作都没有。 不过她捂着脸,眼泪流的更凶了。 这些年的寒窗苦读,全市前五十名的优秀成绩,这些都在告诉她…… 还没到绝路,她还有未来可期。 这时,老警官冲何樱直扫眼色,做了个“可以劝”的口型。 “我……我有个非常好的好朋友,我和她曾经和你一样在科创班,也是曼姐的学生。” 何樱抿了抿唇,微颤着说:“她妈妈早逝后,爸爸很快娶了新的妻子生了儿子,把她丢给奶奶抚养后,就不闻不问了。” “她把回家看作是个折磨,那样甜蜜温馨的三口之家,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但她告诉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