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在同一处诞生,冰蚕子除了轩齐子也不曾见过其他圣徒,只知第十三个人正在进行实验。如今他见顾余生舌尖血痕,代号又完全符合,只当上头完成实验便命他潜入东灵剑阁,不由嘲讽一笑:“没想到剑修也中招了,有趣。” 顾余生见他当真信了,联系冰蚕子与轩齐子的所作所为,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又暗示道:“我需要功绩爬上东灵剑阁高层。” 他们的推导没错,冰蚕子丝毫没有起疑,只是,不知为何,似乎也没有兴趣协助,只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不惜抗下所有罪责保住轩齐子,为何不肯助我?” 这样的反应倒是在顾余生意料之外,他本以为此人应该对净世宗极为忠心,可观他听闻东灵剑阁也有内奸时的神色,虽有嘲讽却无多少欣喜之意。若是如此,他何必保住轩齐子? 这话倒是把冰蚕子逗笑了,他瞥了一眼这满脸正气的年轻人,委实想不出净世宗如何能养出这样的人。虽有些不解,他仍是略带讥讽地回答:“你还真是年轻,我若在外面,早晚会被尊者杀人灭口。可一旦落在剑修手里,只要轩齐子不倒,东灵剑阁还需要从我嘴里掏出情报,我便能活。” 顾余生没想到他竟是为了这个理由,如此看来,这人对净世宗的忠心也是有限。而这,正是他们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眼眸一沉,立刻劝道:“胜邪长老很快便会赶到,你抗不过他的刑讯之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帮我,我让你在受刑前就无痛死去。” 东灵剑阁虽不到非常时刻不愿逼供,可这不代表,他们不会用刑。昔日的天下第一名捕,不止擅长验尸查案,对于活人也有其手段。只要到了师无衣手里,任你铁打的嘴,也要吐出实话。 听见这个消息,冰蚕子面色一白,他默默衡量得失,仔细想想,自己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终是叹道:“你说得没错,在这破地方活着,连个能用的相好也没有,的确还不如死了。” 释英根据顾余生过去推导出的信息并不是完全正确,净世宗的确是通过血痕寻找合适的容器,这些血痕的成因却并非一样。北方的雪衣天城,南方的尸神宗,还有曾经妖族存在过的叛军,皆是属于净世宗的势力,它们彼此互不干扰,所执行的任务也并不一致。 冰蚕子是尸神宗造出的圣徒,和顾余生不同,他的血痕便是血液冻结九九八十一天后才正式形成。 在净世宗的历史中,似杜鹃啼血这样散播疫病的机会并不多,且不能太过频繁,以免引起修真界怀疑。除去凭借瘟疫大规模筛选圣灵的那一次,更多时候他们是寻找那些强大修士的后代进行移植。 这种血脉联系虽远不如灵魂契合度高,胜在样本够多,还可以把人掳来强迫他们繁育后代提供素材。除了一生未婚无亲无故的剑神,其它实验体大多是采用的此等手段。 江雪妃是世上第一个霜雪天寒之体的修士,也是当时的皇贵妃。她活时为帝王征战四方,死后王朝灭亡,新的朝廷虽为仁义之名将她葬入妃陵,其母家却被贬为庶民,永世不得为官。 江雪妃手下败将无数,这些人在朝代更替之后皆成了王公贵族,如何能容忍江家苟活于世,没过几年,已经无权无势的江家便被寻了罪名全部打入奴籍,开始了漫长的底层生活。 江清霜运气不好,没在江家享尽荣华富贵的盛世出生,诞生后,所有江家人已落入尸神宗手中。他们被关在一处小村落,一出生便要经受检验,若不是能够用作实验的体质,就会如牲畜一般被强迫繁育后代,直到死为止。 不过,他也不算是运气最差的,至少,出生时便是有可能接受江雪妃灵根的冰灵之体。 江清霜还记得,那一年,十岁的他看着村外血肉模糊的尸体,想到自己一旦被带走也会是这样的下场,便发自内心地恐惧。他逃跑了,独自躲进了山里。结果,是他的族人翻遍了整座山,将躲在树洞中瑟瑟发抖的他揪了出来,五花大绑送进了净世宗。 只要有一个人熬过手术继承江雪妃灵根,江氏一族便能从这凄惨命运中解脱,为了苟活,他们就这样乖巧地制造后代,并且将新生的孩子一个个送进地狱。 所以,江清霜从不明白感情是什么东西,他本就是作为贡品而诞生,从一开始,除了自己便什么都没有。 许是漫长的实验有了结果,江清霜虽然与江雪妃灵根的契合度不算完美,最后也在手术中活了下来,成了第二个霜雪天寒。 他熬过了九九八十一天的霜冻,又忍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实验,终于到头了。接引人祝贺他成为第三圣徒的那一天,他茫然地看向对自己下跪的人,指着曾经住过的村落,只问了一句话,“那你,可以为我杀光他们吗?” 一旦成为圣徒,便是尊者座下弟子,他的愿望自然会被满足,那一晚,整个江氏,鸡犬不留。那些想靠献祭他活下去的人,终究一个都没活。只要想到这一点,江清霜就很高兴,所以,他心甘情愿做了净世宗的圣徒。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