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军中的床榻本来就窄,两个人睡在一起很挤的,你若想留在这里,就只能将就一下睡地上了。” “啊?”紫芝大吃一惊,见他面色严肃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忙走过来撒娇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一张笑靥如花的脸上还湿漉漉地挂着水珠,“二十一郎,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就让我在你这里挤一下嘛,人家好不容易才过来看你一次,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好了,我也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后天一早就和珺卿回长安,这总行了吧?” 李琦微微露出笑意,伸手捏了捏她娇嫩的小脸儿说:“路上一定要小心,每经过一个驿站都要给我写信,记住了吗?” 紫芝乖巧地“嗯”了一声,低头不语,洗过脸后一双小手还湿漉漉地沾着水,趁他不备,竟忽然抬起双手把水珠往他身上掸去。 “好啊,你……”李琦抹了一把溅在额上的水珠,将手放在唇边呵了口气,笑着便要去挠她的痒,“好大的胆子!再敢这么欺负人,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郎君饶命,我错了我错了……”紫芝一边笑一边躲闪,不料脚下一滑竟仰面跌倒在榻上,手上的水珠四处飞溅,有几滴恰好落在他拿着的那张纸笺之上。心知他十分重视此物,紫芝心中一惊,忙收敛笑容坐起身来,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马上帮你擦干。” “没事,我来吧。”李琦却并无不悦之色,只是用衣袖轻轻拭去纸上的水珠,然而,却见那莹洁如雪的纸笺上开始有了变化。 纸笺湿处,竟然渐渐显露出一丝笔迹! “咦?你看!”紫芝又惊又喜,脑海中灵光一闪,忙又在铜盆中沾了些水滴在那纸笺上,纸上顿时现出一行字迹—— 亥时四刻,鸡笼山上,河源详图,速速送来。 ☆、第172章 细作(下) 河源军乃是陇右节度使所辖诸军之一,位于鄯州城西一百三十里处,共有兵将四千余人。李琦拿着那张显露出字迹的纸笺,立刻赶往裴修的营帐之中,将今晚的事情向他细细讲述一遍,肃然道:“我早就觉得这张纸有问题,如今看来果然不出我所料,军营中有通敌的细作,若是因此让吐蕃人有机可乘,后果不堪设想。” “亥时四刻,鸡笼山上,河源详图,速速送来……”裴修轻轻念着纸笺上的字,沉吟道,“我曾经听一个江湖术士说起过,将矾石打碎溶于水中,以矾水为墨写字,纸张风干后字迹便会消失,遇到水又会重新显现出来。想不到,这一招竟被细作学了去。那个士兵我刚才已经审问过了,此人名叫张永,乃是果毅都尉薛延嗣身边的亲兵。不过,他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通敌的细作,如今咱们有了证据,看他还如何狡辩!” “果毅都尉薛延嗣?”李琦凝眉想了想,仿佛对此人有些印象,“哦,我想起来了,就是皇甫惟明手下的那个大胡子将领,这几日经常见到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皇甫将军似乎对这位薛都尉颇为倚重吧?” “正是。”裴修略一颔首,又对帐外的禁军侍卫吩咐,“去把那张永给我带过来。” 两名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把那身材微胖、肤色黝黑的士兵张永押了进来。张永自恃不会被人抓到把柄,被推搡着押进营帐后还大声高呼着“冤枉”,然而一见那纸笺上的字显露无遗,气焰顿时就矮了半截,跪在地上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 裴修一身戎装端坐于胡椅之上,冷冷地看着他说:“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敢有一句不实,我立刻砍了你的脑袋!” “是是是……”张永连声答应,身子因惊惧而微微颤抖,“小人不敢欺瞒将军,一定实话实说,实话实说……” 裴修指着那纸笺上的字,问他:“鸡笼山是什么地方?” 张永惴惴不安地垂着头,回答:“从鄯州军营往东走三里路,遇见的第一个山头便是。” 裴修又问:“那亥时四刻呢,具体是指哪一天的时间?” 张永有些迟疑地说:“应该……应该是明天。” 裴修继续问:“明晚与你在鸡笼山接头的是什么人?” “这个……”张永似是犹豫了一下,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小人也不知道,应该是吐蕃的斥候吧……” 斥候,即是军队中专门负责侦察敌情的士兵。见他语焉不详,裴修登时沉下脸来,伸手重重一拍面前的桌案,厉声斥道:“你身为我大唐的士兵,吃着朝廷发放的军饷,在军中不想着如何精忠报国、奋勇杀敌,却暗中勾结吐蕃人以谋私利,这可是株连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