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快记忆再度浮上心头,紫芝强压着心中的紧张,上前施礼道:“奴婢是翠微殿的宫女,依太华公主的吩咐,前来求见盛王殿下。” 为首的宫人即刻进去通传,少顷,便又出来引着紫芝入殿。阳光明媚的午后,殿内显得格外静谧安宁,盛王李琦与刘尚宫相对而坐,中间置放着一张典雅的沉香木嵌螺钿象棋局。一看到刘尚宫,紫芝就不由硬生生地打了个冷战,向二人行过礼后便默默地站在旁边垂首等候,不敢多说一句话。 李琦一见是她,就微微地笑了,和言问:“什么事?” 紫芝偷偷瞟了刘尚宫一眼,见李琦点头,方才犹豫着回道:“公主说……今天不想来延庆殿向惠妃娘娘问安了,请殿下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替她遮掩过去。” 子女向父母晨昏定省本是常例,太华公主李灵曦却因为与生母武惠妃感情淡漠,自从搬到翠微殿独自居住后,就甚少来延庆殿问安。李琦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对刘尚宫笑道:“正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刘尚宫微笑颔首,算是答应了,须臾,却又叹息道:“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殿下若得空,也该好生劝劝太华公主……亲生母女之间,哪里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呢?” “劝也没用。”李琦拿起一枚棋子“炮”,“啪”地一声拍在了棋盘上,“说句实在话,阿娘也着实偏心得很。我若是灵曦,自幼被自己的生母这般冷待,肯定也是一肚子的愤懑不平。” “娘娘是什么样的性情,你们这些做子女的,总该比我清楚吧?”刘尚宫秀眉一挑,淡淡笑道,“其实啊,你们都一样,就是吃软不吃硬。太华公主是晚辈,对娘娘略俯就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琦笑着叹了口气,却没再说话。紫芝在一旁默默看着,只见这二人言谈间甚是亲密熟稔,竟似是一对要好的姐弟,心中微觉惊讶。入宫三载,她最怕与这些尊贵之人打交道,因而丝毫不敢在此久留,趁二人沉默之际,忙嗫嚅着说:“殿下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嗯。”李琦方欲点头,却无意间瞥见她眼睑处隐隐的红肿,又改口道,“先等等,一会儿我有话要问你。” “是。”紫芝低眉敛首,却不知他要问什么,一时心中颇为不安。 看出她的拘谨,李琦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月牙凳,微笑道:“你随便坐吧。” 殿中亦有十余位宫人侍奉在侧,个个皆是敛声屏气,恭肃严整。紫芝哪里敢坐,只依旧在原处垂手侍立,目光却渐渐落在了眼前错综复杂的棋局上。宫中贵族博弈时多用围棋,会下象棋者寥寥无几,而这二人的棋艺却堪称精湛。刘尚宫端然正坐,一面凝视着楚河汉界两侧的棋子,一面悠闲地问:“咸宜公主婚期将至,殿下可备好贺礼了么?” 咸宜公主是武惠妃最钟爱的长女,已被皇帝李隆基许配给观国公之子杨洄,不久便要完婚。李琦点了点头,伸手将自己的棋子“车”向前一推,吃掉对方的一个“卒”,方才徐徐道:“我有一对透雕龙凤纹重环玉佩,是汉代的古物,也算是个不俗的东西,却不知阿姐能否喜欢。” “咸宜公主眼光极高,寻常的玉器珍玩只怕都难以入眼”刘尚宫神色和悦,又抬头去问紫芝,“你们太华公主呢,准备的是什么贺礼?” 紫芝正自神游物外,未曾想刘尚宫会与她说话,着实被吓了一跳。李琦见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便知这小姑娘的心思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遂笑着提醒道:“哎,想什么呢?刘尚宫问你,灵曦为咸宜公主准备了什么贺礼,你都没听到么?” 紫芝这才松了口气,忙结结巴巴地答道:“回……回尚宫大人,我们公主准备的是……是一对鸳鸯瓷枕。” 刘尚宫盯着紫芝看了半晌,见她额上都已渗出粒粒冷汗,不禁掩口笑道:“我哪里就那么吓人了?她们这些小女孩儿啊,一见到我,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 李琦略一拱手,打趣道:“尚宫大人威名远播,小王亦不胜惶恐。” 刘尚宫嗤地一声笑了,须臾,见这一局棋胜负已定,便起身道:“殿下既然还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讨教。”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