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禹已觉她疯了,不想理会。可谢崇华却停下了步子,他想起那晚柴家派去打砸陆家的持棍人,如果当时他没有扮作衙役,只怕也遭了他们的毒手。这恶毒妇人,能喊得动那些亡命之徒……那一旦让她回去,不但自己会没命,好友也是。甚至他们的家人……这恶妇已经疯了,虽然她失去独子也算是可怜,可她没有教好儿子,甚至知错不改,还让人行凶,那就已无可怜之处。 “六弟?” 陆正禹见他眸光冰冷,不曾见过这般模样,心有不安,又唤一声。却见他四下看去,尤其注意那邻里窗户,似乎是瞧见没人,又见他折回。 柴母见他面色冷峻,沉默走来,满是肃杀之气,一时停了骂声。只见他俯身拾起刀,顿觉惊吓,“你要做什么?” 他神色冷然,刀起刀落,却是落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时血如水流,惊得柴母尖叫,陆正禹也是愕然,“六弟。” 谢崇华将刀扔回她面前,又将血抹在她手上。示意陆正禹去敲最近一户人家的门。 那邻人早就听见动静,却不敢瞧看,这门一敲,吓得更不敢吱声。谢崇华昨夜去求了这种人一夜,已知要如何逼他们出来。虽觉不应牵连这人,只是事到如今,顾不了这么多,“劳烦老乡和我去一趟衙门为我作证,否则知情不报,等知县问起,衙役就亲自来了,到时候只怕会更惹祸事。” 一会那里头的人才颤声问道,“你要我去作什么证?” 谢崇华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恶妇,沉声,“有人要加害于我。” 柴母惊愕。 衙门又是半夜升堂,许是半夜气温沉凉,更显得衙门内气氛诡异清冷。 许知县接连几日未眠,眼都泛了血丝,一瞧堂下人,猛拍惊堂木,“堂下何事?” 谢崇华上前说道,“我和好友正要赶回我岳丈家,这妇人突然冲出来要杀我。”说罢,撩起只是简单缠裹止血的破布,手和脚都有血口,触目惊心。 柴母怒斥,“不是我砍的,大人,不是我砍的。是他自己砍的。” 许知县又拍惊堂木,“胡说,他脑子又不糊涂,伤自己做什么。”他瞧见和谢崇华一起来的人是陆正禹,便没有问话,转而问那跪身簌簌发抖的人,“你方才瞧见了什么?” 那人颤颤说道,“小的什么也没看见,真的没有。” “那你可听见了什么?” 他瞧了瞧那妇人,偏移视线,说道,“只听见这妇人扬言要杀了他们全家,说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两位公子倒是没有恶语相向。” 陆正禹一直没有做声,只是时而看看好友,神情全无……变化。 许知县看向谢崇华,只见他十分镇定。镇定是好事,可镇定过头,却……太可疑了。他没有多言,只是堂下人让他暗暗惊讶,怕是这老妇说的不假。可这老妇是必须得死的,免得再闹出事来。本就怕她胡来,如今倒是正好处置个干净。他当即不再审问,又拍一声,“好你个刁妇,竟敢持刀伤人,欲夺人性命。若是放任不管,他日还得了。来人,将她关入大牢,在牢里待上十年吧!” 柴母没有想到许知县竟判得这样轻率,一时又恶言怒骂,恼得许知县拍案而起,“重责三十大板再押进大牢!” 耳边声声凄惨,是妇人的叫骂声还有惨叫声。谢崇华一直紧绷如结寒霜的脸终于有了几分表情。 没有痛快,也没有安心,而是……从未有过的沉重感。 他是如何和陆正禹一起出来的,他已不知。直到旁人叫他,他才回过神,“什么?” “对不起。” 谢崇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陆正禹声音更是嘶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这好友,从认识开始就没有骂过人,斯斯文文和和气气的,可刚才……虽然他知晓他本性并没有变坏,可是一旦开始,却总有股危险的意味。有些人心善,哪怕是被欺凌至死,也不敢拿刀伤人。他就怕好友心底那可怕的堤口已被打开,终有一日彻底决堤。 很明显他不是能堵住这堤口的人。 谢崇华也是一阵恍惚,方才的自己,十分陌生,“没事……” ——心却重如磐石。 两人回到齐府,等了许久的莫管家忙让下人去打水,让两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