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言辞眼神间都是瞧自己,欲言又止,便想起一个最大的可能性来。齐夫人不是一直嫌弃自己家世贫寒么,而今……怕是还是不乐意将女儿嫁给他的,连带着,连齐妙也不待见了。 “我回去了。” “齐姑娘。”谢崇华远远道,“可是因为你母亲嫌恶我?” 齐妙没想到他竟猜出来了,一瞬诧异,又将神情压下。可谢崇华全看在眼里,果真如此……他默然片刻,胸膛心跳起伏骤快,“我家世虽不好,只是家世清白,我也不曾打算一直让亲人受苦。你……你给我一些时间,假以时日,定不相负。” 齐妙听得面红,这分明是当面说明心意了。她轻咬红唇,抬眼看他,才见他也是赤红了脸。两人视线偶碰,很快就挪开,一时忘语,话也不知说什么好。 谢崇华身为儿子,知道母亲最大的期望便是儿子好。齐夫人不愿女儿嫁给自己,也是不想女儿受苦吧。那唯有他出息了,齐夫人才会将心结解开,也不会再为难她,更是定声,“我定会上进,不会让你一直过苦日子。” 齐妙差点捂了脸,脸颊烫得不行,低低应了一声,就疾步离开这了。 谢崇华看她倩影渐远,伫立许久,才收起视线。 流水潺潺,声音悦耳,伴着空山鸟鸣,酷暑不见。 元德镇半里之内,已挂满红绸,今日是仁心堂齐家八姑娘出嫁的好日子。 齐妙出门时,是由齐夫人为她梳头的。见母亲神情平静,没有那日恼怒,迟疑半日,想跟她说话,又怕母亲哭起来。倒是齐夫人为她梳好头,贴了细钿,笑道,“我的女儿真好看。” 听着话里有笑,她抬脸看去,齐夫人笑盈盈看她,“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可不要哭鼻子,两家离得这么近,有空常回来。” 齐妙明眸微转,母亲想通了?忐忑了许久的心终于也跟着欢愉起来,高高兴兴地点头应声,“一定会常回来的。” 齐夫人笑笑点头,静静看着女儿由喜娘装扮好,直到盖上那金绣凤凰的红盖头,强颜欢笑的脸蓦地滚泪,也不吱声。 她的心结怎么可能解得开,只是她到底是做母亲的,不愿自己的女儿在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愁眉苦脸心事重重。苦就苦自己吧,何必让女儿也跟着心累。 见喜娘将她扶出闺房,齐夫人差点难过得晕过去。 谢家的房子修缮一番,里外打扫干净,原本坍塌了一点的墙也修补好,挂上红布红灯笼,显得十分精神喜庆。 齐妙所坐的八抬大轿进村时,小小的村子热闹喧哗,足足闹了一日。 到了夜里外面宾客仍是高声热闹,屋子里面显得安静多了。 新娘子坐在木床上,趁屋里没人,晃了晃床,果然听见吱吱哑哑的声音,原来方才她由喜娘扶坐下后听见的动静,真的不是她的错觉。她掀起被子看了看,原来床是由几块大木板拼凑而成的,难怪不结实。 谢崇华不擅饮酒,被敬了几杯已是半醉。被众人推进来恰好看见齐妙在看床,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齐妙说道,“床不结实,不会塌吗?” “不会,睡了十几年,好着呢。”谢崇华看着面上添了脂粉的她,更将五官衬得出众,美艳极了。 齐妙瞪大了眼,“十几年?”原来真有人会把家具用上那么多年的,她不由吃惊,又仔细看了起来,“那会长虫子吗?” 谢崇华笑了笑,仍是看她,不舍得移开视线,“不会。” 齐妙还是不放心,见他瞧着自己,这才想起两人已是拜过堂的夫妻了,面上更是绯红,偏身娇嗔,“不许瞧我。” 谢崇华仍是笑笑,看着看着,身上燥热,借着酒劲,将她的手握住,倾身抱住。 齐妙窝他怀中,缓缓闭了眼,探手腰身,去找那腰带。 窗外喧闹未停,宾客还在。屋内已是红绡帐暖,秋日情长。 新妇进门,早上该给婆婆奉茶。齐妙出嫁前母亲和奶娘说了千百次各种规矩,她谨记在心,饶是昨晚折腾,也早早起身了。谢崇华也被惊醒了,半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奉茶呀。” 谢崇华想了想,又看看天色,“娘这个时辰未必在。” 齐妙笑笑,“怎么可能,喝儿媳茶不是规矩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