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如此。 苑囿太大,这一日她甚至没有下去万岁山,只在亭中远眺了,而后中午便在介亭之中吃的,用的大多是宫苑里出的食材,如鹿肉,麂子、獐肉等,或炙或烤,烤鹿是一整只烤的,不知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烤起。片成薄片装盘,配着一碟蘸料,既能单独吃也能蘸着酱料吃。 除了新鲜炙的烤的,还有熏制、腌制成的脡子。 鼎煮羊羔、羊盘肠、肥羊腌制的旋酢。鲜美肥嫩的鹁鸽做的缕肉羹,还有整只烤成的,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吃完了叫人忍不住吮指回味。 炙鹌子脯、润鹌子,鹑子羹。润鸡、润兔、烙润鸠子、三鲜笋炒鹌子等,还有很特别的麻脯鸡脏,味道好坏先不说,起码宫里不会做这种菜,吃着很有新意。 还有羊奶提炼的酥油做的蜜浮酥柰花。冷凝酥油做出一朵朵花来,漂在盛了蜜的盘中,味道尚且不说,看起来就很漂亮了。 各种野味熏制的皂角脡子,肉腊、酒腊肉、花炊鹌子、羊舌签等,目不暇接。莫说他们只有两人了,就是再来二十人也够吃了。 楚楠一看到这摆满了几大桌的杯碗盘碟,便立即皱起了眉头。 范雪瑶不用听他心声,只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是嫌宫苑膳房太过侈糜。 大概是因先帝太过荒唐,以至于国库空虚,当家才知柴米贵,所以楚楠自然会比较注重俭德。在宫中他的膳食也就两桌,其中咸酸、香药、干果、水果、雕花蜜煎等便占了一半,其外还有各色羹汤。 看着挺多的,其实依她来看,真正能吃的菜也就四分之一。 就这样子他还嫌多,只是怕再减就显得太寒酸,有伤体统,因而才没有改动。到了这儿竟上了四五桌,酒樽盘盏等食器甚至还是琉璃玛瑙翡翠之流,这样子气势是显赫了,可是花费的又何止数万?不说其他。他当然会生气了。 眼看着楚楠就要摔筷子了,范雪瑶可不想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忙挟了一瓣分成四瓣的烤雉鹑到他面前的碗中,柔声道:“这实在是太奢侈过费了,就只官家与我二人,何必进上这许多?不过既然进上了,也别浪费了。妾瞧着都是既美味又有野趣的佳肴呢。秋日山风寒冷,官家快趁热享用吧。” 温柔体贴地说完,她又转头对侍膳的宫女们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官家时常以珍惜五谷、暴殄天物为戒,一向甚为注重俭德吗?你们这般行径岂不是会叫旁人误以为官家是只说不做之人?往后可莫要再进上这么多了。” 楚楠虽然年轻,到底是自幼便被封为太子,又做了几年皇帝的人了,脸一沉,便是没开口也威慑十足。 服侍的众宫女们早被唬的战战兢兢的,不知楚楠因何而怒。范雪瑶这一席话顿时点醒了她们,纷纷跪了下来,低垂粉面,不敢出一丝声儿。 楚楠原是要发火的,他一年国库收入也仅为几千万贯(700w两银子)罢了,而这一顿午膳便得耗费上万贯,何等的豪奢糜费?只是范雪瑶几句话说的他一声没言语。 “还是瑶娘知我心。”楚楠不禁感慨道。 先帝昏庸糜掷,为那些伶人戏子蛊惑,费糜日重不说,还不理朝政。在政期间挥霍掉的国库金银布帛不可胜计。到了先帝西去时,财政告罄,所用垂尽。一个烂摊子就这么压到了他肩膀上。 内国库空虚,外天罗,北昭,勒契等还在虎视眈眈,不时侵犯边境。几十万大军的军饷就像一个怎么都填不满的窟窿,多少税收刚入库,便霎时又被窟窿吞了。他刚接手朝政的那阵子,虽不至于夜夜难寐,也好不到哪去。 每每想起当初的艰难,再看这些不必要的铺张滥用,自然心里不痛快。 范雪瑶给他盛了碗鹑子羹,温柔的轻笑道:“官家几年没来这宫苑了,怨不得他们急切了些。要是官家几日不来披香殿,好容易来了,我也得急着整一桌好吃的伺候着。” 这话说的巧妙,楚楠一听那神态就立即不一样了。眼底有笑意,嘴上却不高兴道:“我怎么会不去你那儿,连着去你从不说,就那么一回忙了些,没进后宫,你便整日挂在嘴边上数落。”虽这么说着,却终究动手端起了碗,舀了一匙鹑子羹送进口。 见他终于心情好了,范雪瑶便适时碰了碰他的胳膊,朝着底下跪了一地的宫女看去一眼。 楚楠这才看向底下一众打扮得体的妙龄宫女们,淡淡道:“起来吧。” “深谢陛下隆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