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中移开了视线,她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我不敢。” “殿下……” “我生来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路行来血泪交加,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可是我陈姝无悔。” “容郁,我问你,若帝王身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悔么?” “我问你,若自此兰花别栽,风姿不在,你悔么?” “我问你,若为王权富贵,诛杀亲族,你悔么?” 三个问题,陈姝问了出来,对容郁,她不是那个可以主动说不的人,她对自己的人生不后悔,可是她不知道容郁是不是后悔,她不敢猜,不敢赌,只能把一切说清楚。 半晌,容郁没有答案,陈姝不再看他,只是转身离开,就在她与容郁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容郁拉住了陈姝的袖角,陈姝一顿。 “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他笑了笑,“若真有这一日,我只后悔自己做得不够好。” 陈姝呆呆地望着他,忽然眼中蓄泪。 容郁手足无措,只得从自己怀中掏了手帕出来,细心地为陈姝拭泪,这是他第一见到这位坚强冷淡的公主流露出脆弱。 陈姝忽然笑了,笑得释然,“真是,真不愧是容郁啊。” 那年大雪,差点埋了洛阳,屋中站满了人,容郁闭目躺在榻上,他人很清瘦,神情却很安然,他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同陛下有话要说。” 所有的人皆默默离去,容郁握住了陈姝的手,他道:“阿姝。” 陈姝回握容郁的手,道:“是我的错。” 容郁摇头,“生死皆是定数,与阿姝无关。” “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说了……”陈姝红了眼圈,眼前这个男人,多少次支撑着她,多少次鼓励着她,现在也要离她而去了。 “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留下我,容郁,你怎么忍心?”陈姝语调极低,言语间很是困难,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 容郁抚上了陈姝的面庞,“阿姝,阿旭的事我知你心中不比我好受,一切,皆是命运无常。”他把陈姝散乱的长发掖在耳边,温柔道:“只可惜啊,不能伴着阿姝更久了。” 陈姝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落泪,她拉住容郁,道:“容郁,你后悔么?尸山血海、狂风骤雨、万丈深渊,你一一走过,来到我身边,你后悔么?” 容郁看向窗外,只见一簇一簇的雪花飘落,他轻轻叹气,“容郁,虽九死其犹未悔。” “只是后悔没能做得更好。” 雪光将房中映得透亮,陈姝把脸埋在容郁肩上,她无声地嘶号与痛哭,容郁的脸在雪光之下几近透明,他伸手想要抚摸陈姝的头颅,却忽然顿住。 他长叹,“阿姝啊……” 接着他闭上眼睛,手落下来,终究没能触碰陈姝,陈姝一顿,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陈姝握住了容郁为她擦拭眼泪的手,她看了容郁半晌,看着这个男人的面庞,忽然道:“你是个傻瓜,天字第一号傻瓜。” 她一下扑进了容郁怀中,容郁愣住了,小心翼翼扶住了陈姝的肩膀。 陈姝的脆弱短得像是幻觉,她上了马,对着容郁伸出手,笑了,容郁一愣,有些无奈地笑了,也翻身上来,二人同乘一骑,陈姝道:“我这人手段狠辣,喜权欲。” “殿下很好。” “我这人六亲不认,很霸道。” “殿下很好。” “唔,既然容氏公子有了这样的自觉,我等不如回皇庄去。”陈姝说着,忽然扬起了马鞭。 “殿下?”容郁有些奇怪。 陈姝道:“回去,金屋藏娇。” “驾!” 只见两人一骑,消失天际。 这世上有一种傻瓜,便纵千山万水,茫茫荒原,艰难险阻,遍体鳞伤,都要来到你的身边,你要爱他。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