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话,谢弘并未看到”男子响亮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虽然听起来平静而笃定,可还是掩不去其中的一丝迟疑,谢弘,当真是不会说谎的人呢? 听他这样回答,谢相暗自松了口气,可没等这口气出来又为谢弘悬了心。 “那寡人再问你,崇德书院武艺无出你左右之人,那日伤吾皇儿之人身负重伤,禁卫军言你明明可以生擒他,却节节败退,疑似勾结,对此你可有辩解?” 帝王声如洪钟响在耳边,谢弘本就弯曲的身子不由得又低了几分,眼前似乎又看见那茫茫夜色里嗜血的眼睛和那人熟悉的轮廓,分明就是……分明就是…… 可他不能说,说了谢家也未尝脱得了干系,那是他的表哥,嫡亲的表哥。即便不牵连谢家,可陛下今日处置了他,他日不定就后悔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血亲,到那时遭殃的还是他谢弘,如此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咬紧了牙,他不知。 “回禀陛下,一来是夜色苍茫,谢弘确实未看清那人的面目,二来是谢弘嗜酒,之前以为无事,未听师长劝告,饮了酒,这才致使贼人逃脱,谢弘甘愿受罚。” 谢弘已经隐隐遇见他所有的男儿梦想或许都会在这一刻破灭,纵横沙场的雄心壮志,立马扬刀的渴望,那些令他热血沸腾的志向或许从此都只能是夜半更深的梦一场了。这些曾经触手可及的东西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跪立的姿势透着股难言的凄怆,身体都在微微的抖着,似乎在努力克制些什么。 “如此……” 谢谦之静默的看着这一幕,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脸上平静的好似地上的那个人与自己毫无干系。谢谦之几乎能猜到帝王接下来的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因饮酒而失职,五年之内不得参加武举,静思己过。而五年之后呢,谢弘即便是再被录用,却也只落了个虚职罢了。 而他谢谦之却是从这一年起,真正开始得到家族的认同与支持,平步青云。 “父皇!”谢谦之始料未及的是一切都开始改变了,不止是王婉的命运,不止是谢弘,一切都从这一刻,或许是更早的时候,事情就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父皇”靖安暗暗加重了声音,打断了帝王未完的话。 “怎么了,阿羲?”皇帝却毫不在意的回头等她说完,楚颜虽是讶异,却也不知她究竟想说些什么? “古人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靖安声音不大,在这大殿里却也足够清晰了,听见她竟说出这样的话,不止谢弘连谢相都讶异的抬头看着她。 靖安公主竟然为弘儿说话?谢相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是幻听了,虽不知是为何,但公主的话皇上却是能听得进去几句的,对弘儿而言总归是好的,谢相此刻只盼着这位娇贵的公主殿下再多说几句才好。 “再者说,人才难得,父皇对一身有不足之人尚有惜才重用之心,明年又是三年一度的会试,且看他在武举如何?” 我绝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让谢家把所有筹码都放在你的身上,我不知记忆中你一夜大噪的盛名有多少应该归功于谢家门生的拥护和谢家百年声望,可多一个人,多一个谢家正经嫡出的少爷,这声名也不会全落到你谢谦之的头上。 身有不足?不再是这具身体里残留的记忆,她清清楚楚的在他的面前说出了这句话。 那些他刻意忽略的关于这具躯体的记忆几乎在瞬间汹涌扑来。 凌烟阁前没了她的笑语欢颜,她转身离去的身影决然而冷漠。 书房中,他分明觉察到她的目光,带着眷恋与纠结,是记忆里少女怀春的模样,却又多了些他不清楚的东西,然而最终她对他说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谢谦之,我倒想知道你哪里来得自信呢?一个庶出罢了,你也有攀龙附凤的资格?还有,你是什么人,也敢对本公主的事情指手画脚,你也配?” 靖安,怎么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谢谦之垂下眉眼,平静的像一池静水,可那难以克制的愠怒却已经在水中心形成了漩涡,眉间是淡淡的冷意,是哪里出了差错,靖安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她应该是……应该是怎么样呢?谢谦之的手慢慢的握紧,如前世一样缠着他吗?可是那不是他最想摆脱的吗?不该说他是庶出吗,可这明明就是事实啊。先天不足他被人可怜惋惜得还不够吗,他不都能含笑以对吗?可为什么她只是提了一句,他就几乎克制不住自己了呢? 谢谦之苦笑了下,难道真的是那十七年都熬成执念了吗? 他想补偿她而已,只是习惯了一个人在身边而已,他何必在乎她是什么态度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