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缳赏罚分明,绝对不会像幽闲抽风似的无论谎话实话都照罚不误。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披着天鹅绒斗篷的女子迎面走来,在五步处盈盈下拜,“公主殿下,中书令百里喻大人求见。” “幽缳?大冷天的,你身体微恙,这种事情不必亲力亲为,让其他人做就行了。”幽闲上前扶起幽缳,“这些日子你受累了,明儿一早把事情交代给幽昙幽明,两个师妹还缺乏历练,你多多指点,不过府里礼尚往来的事务还是需要你亲自打点我才放心。” “是,公主。”幽缳再施一礼,“奴婢告退。” 幽缳碎步疾走,逆风吹开了斗篷的帽子,容颜毕露——那张脸,和幽闲有六分的相似;端庄沉着,雍容大气,简单而优雅发髻在狂风下也丝毫不乱。 幽明有些担心的回首看着幽缳的背影,“她是不是生气了?公主,你怎么可以这么直白的削她的权力呢,如果是我,我早就心凉如水了。” 幽闲无奈摊手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啊,我也是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 幽明继续鸣不平:“什么不得已而为之,公主就是忌讳幽缳手腕心机都太厉害,和您长得又像,万一——万一那啥,怕她取而代之——。” 幽昙厉声低喝道:“幽明住口!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不是我疑心,也不怨幽缳多心,身在名利场之上,必须处处小心为上。昨晚如果我没有立刻接受她交权的请求,她现在的感受肯定比现在还难受百倍,寝食难安。”幽闲苦笑: “她交权,是为了避免我疑心她的忠诚。我如果不接受,她会认为我为了暂时稳住她而假意推脱,实际上暗度陈仓置她于被动;如今我接受她的请求,并立刻将权力转移给你们二人,就是在表明我是相信她的,而且相信你们,留下部分事务给她,是在暗示交权只是暂时,她依旧是大总管,我随时都可能把权力还给她。” 幽明态度缓和,“哦,原来如此,可是公主并不是多疑之人啊,幽缳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您想多了?” 幽闲捶头,“你暂时不会这么想,因为你离名利场还很远;等到你坐稳了位置,自然就懂得幽缳的感受了。猜忌在所难免,君和臣要相处融洽,就必须遵循这些规则。” 幽缳和比幽闲同岁,因为和幽闲长的像,自幼当做公主的替身教养,只为有朝一日,顶替公主出现在各种危险场合。长大后,幽缳行为举止学识机变都属极品,幽闲和无疏都很赏识她,渐渐的,对她的期望就不仅仅是一个随时准备送死的炮灰替身了。 无疏对凡尘俗世不关心,长大后的幽闲也不管事,只是明里暗里将姜府的老仆从、侍卫等人替换成她的人,在幽闲的暗中扶植和幽缳自己的努力下,幽缳成为了实质上的姜府大总管,所有库房的钥匙、各种账簿等都经过她手;人情世故、礼尚往来基本是她做主,几年过去了,毫无纰漏,无可挑剔。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幽缳执意交权、幽闲欣然同意的原因。幽明之所以会猜幽闲出怕取而代之这种话来,是因为目前在朝廷和民间都纷纷扬扬热议的“天佑公主”的传言。 今年夏末、南焰国和北焰国都有意向结姻缘以缓和僵直不下的关系,南焰国目前后位空悬,于是派使者前来求亲。 在名利场上倾轧的人,谁都知道嫁过去之后日子绝对不好过,一旦两国开战,公主的头颅就是宣战书。皇室未嫁的适龄公主有四位,其中琉光公主和琉苏的母妃不惜使用‘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亘古不变、但确实有效的法子在国主面前哭泣、她们强大的外戚也积极斡旋平衡,最终迫使北焰国国主将两位公主从名单中剔除。 剩下的,就是自幼在佛前修行消除业障的琉璃公主和母妃出身低微的琉波公主。琉波公主自幼活泼聪颖,颇得国主喜爱,国主打算招个驸马,将公主留在身边;如果不是南焰国求亲,国主差点就将琉璃公主这个从小就离开皇宫的倒霉孩子彻底遗忘了,于是乎,法号幽闲的琉璃公主嫁到南焰国当炮灰几乎已成定局。 这时,幽闲暗地笼络的官员起了作用,朝廷和宫廷的风向突然有了变化,有人重新提起琉璃公主四阳鼎聚,天佑之命的命格,本着“好肉应该烂在锅里头”的原则,琉璃公主不得外嫁,否则便宜他人就是削弱自己。有人说琉璃公主自幼修习佛法,不懂政治,嫁过去不仅坐不稳皇后位维护不了两国和平,还会留下无数把柄给南焰国,得不偿失;更有民间传言:琉璃公主早就剃发为尼,送一个光头当新娘简直就是笑话! 众说纷纭,每日朝堂之上,文武大臣为了到底嫁那位公主也一直争论不休,国主不堪其扰,派中书令百里喻,皇宫大总管太监来姜府琉璃公主住处亲访,以探实情,同时邀南焰国使者同行,相看这位神秘的公主。 情况紧急,幽闲当时身在红叶庵寻找杀害和尚尼姑的元凶,根本不能及时回帝都。关键时刻,幽缳这个替身起了作用,她本身与公主模样六分相似,穿戴打扮易容之后,难辨真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