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除去了赵尚仪这个烫手山芋,但以他对太后的了解,她绝不会善摆甘休,只是暂时的妥协。 宁春守在外面,定睛一瞧,红衣袅袅,竟是赵尚仪来了。 他连忙阻挡,赵尚仪却温文淡笑,“奴婢身为正阳宫御前女官,难道连殿也进不得么?” 宁春还想再言,赵尚仪已经挥开他往前进去,“你放心,奴婢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陛下。” -- 过了片刻,身后帷幔响动,封禛已经解了外衫,只留下一层鲛绡制成的寝衣贴在身上,正半靠在床榻间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便道,“婠婠上来,陪朕说说话。” 良久,却是没有回应。 他这才张开眼,而床榻前之人,红衣乌发,眸如剪水。 将衣衫拢上,封禛缓缓坐定,“翌阳长公主不该在这里出现。” 赵尚仪瞳仁一暗,一汪清泪登时便顺着两颊流了下来,“陛下为何如此绝情,难道这么多日的朝夕相处,情分皆是假的么?” 梨花带雨的模样,任是谁瞧见了,亦会为之所动。 封禛清冷目光将她凝住,“朕对你的赏识,从没有丝毫作假,所以才会委以重任,相信以你的才情品德,将来登上暹罗国皇后的位置,亦是迟早的事。” 赵尚仪摇摇头,往前一步跪在榻前,“奴婢不要做皇后,奴婢只求在陛下身边做一辈子的女官就足够了…” 带着丝丝颤抖的声音,她还从未在皇上面前露出过如此无助的神态。 “起来吧,莫要让朕为难。” 谁知赵尚仪哭了片刻,竟是缓缓抬起了头,双手握住胸前的系带,缓缓拉开。 带着决绝的神态,她凄然一笑,“既然天命不可更改,那么皇上垂怜奴婢一次吧,今夜过后,奴婢便死了心,去往南方再不会回来让您为难。” 她想来是绝望至极,就连平素维持的高雅形象也再顾不得,望着眼前男人天神一般俊秀的面容,心如刀绞。 所有的锦绣前程,所有的一切,都在今日土崩瓦解,烟云散尽。 封禛连忙上前制止,但赵尚仪似乎是有备而来,外衫褪去后,里面竟然只有一件月白色的小衣。 满眼皆是白嫩的雪肌,封禛刻意将头别过去,“你现在便走,还能在朕心中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赵尚仪□□着,跪在地上,瘦削的双肩抽动着。 她双手捂住脸庞,不甘、委屈和愤恨交织成网,吞噬着她的意志。 她靠过去,封禛便冷冷地挥手抵住,不给她任何近身的机会。 偏偏喊了几回,宁春在外头毫无反应。 赵尚仪终于放弃了,却是转手取下头上的簪子,抵在胸前,“如此,陛下便会永远忘不了奴婢了…” 电光石火的一瞬,她猛地刺了下去,封禛箭步上前,重重将她手腕握住,制在身后。 赵尚仪决意反抗,他只好加重了力道,“别做傻事。” 那簪子也落在地上,胸前泛起丝丝血渍,已经刺破了皮肉。 争执间,两人已然贴在一处,几乎□□的肌肤相触碰。 而便在此时,殿门从侧面打开,一团清影静静立在门前。 两人几乎同时回头,封禛却是猛地将身前人推开,分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却有种被撞破的感觉。 “婠婠,并非如你所看到的这般…”就在他开口辩解之前,陈婠却是云淡风轻地往后退了一步,脸容平静,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抑或难过,只是仿佛看到了极平常的事情。 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第67章 云涛风浪惊绮梦 入夜凉风徐徐,陈婠坐在廊檐下的乌木条凳上。 许久,见殿中动静差不多了,估算着时辰,便起身推门而入。 赵尚仪已经重新穿好,跪在地上,红肿着眼睛。 “翌阳长公主可是说完了,如此,便先退下吧,本宫要服侍陛下安寝了。”陈婠声音轻柔,静身立在她面前。 赵尚仪缓缓站起来,抬头眸光倔强,她擦干净眼泪,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意味,“奴婢临走前,会将事务交接给新任女官,这几天还要劳烦陛下恩准奴婢出入正阳宫御书房。” 思忖片刻,权衡利弊,封禛点头应下。 打发走了赵尚仪,心头的大石终归落了地,不禁长舒一口气,“方才之事,辛亏婠婠聪慧。” 陈婠一头乌发如云往下散着,柳腰如水,轻轻依偎到他身旁坐下,“能替陛下皆为分忧,是臣妾应尽的本分。” 她突然主动的亲昵,封禛在心底生出一丝受宠若惊的窃喜。 将她拥入怀中,此时灯火俱寂,窗外蝉鸣,两人皆是一句话也不言,满心沉下来,竟然有种风浪过后的平淡安心。 而这种平淡,在风刀霜剑的后宫中,是如何难得的可贵。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