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霆深轻车熟路地把车停在一家网咖门口,带她沿街走。 街上都是露天凉亭,摆着木桌木椅,有卖烤串的,卖水果的,也有一桌一炉卖烤肉的。顾客都很年轻,应该是旁边高校的大学生,凌晨出来聚餐刷夜,嘻嘻闹闹喝酒聊天,大笑呼喊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带她到最尽头,在一家顾客稍少的店前坐下。 叶乔的裙子是赞助商提供的,三万块,据说不可干洗、不可水洗、不可熨烫、不可烘烤,只可用湿棉布擦拭。 她把三万块往半湿的木头长凳上一坐,左右环顾一周:“你来这里吃火锅?” 隔着一桌有一对大学生情侣,桌上一人一个小火锅,边吃边聊。小姑娘的筷子没怎么动过,保持一张三十度向上甜美微笑的脸看着男生。 叶乔笑了声:“像老妖怪出洞窥伺小妖精。” 周霆深咬着支铅笔,低头端详塑封的一张旧菜单。扫完两眼递给她:“吃什么?” 叶乔只好从筒里又抽一支铅笔,边勾边调侃:“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过,咬铅笔会变笨。” “那是这么咬。”他像夹烟一样把铅笔夹在指尖,对嘴比划了一下,才重新横着咬回去。又觉得跟她较真一定是脑子坏了,夹起铅笔往筒里一插。潇洒入彀。一支用得只剩半截的铅笔在他修长的指间翻飞,像是某种魔术。 叶乔只瞅了一眼他横咬铅笔的姿势,评价说:“像德萨。” 周霆深骂了声操:“那是狗像我。” 一样没操行。 叶乔只敢在心里嘀咕。这人心情好的时候心智没比郑西朔健全多少,但一发怒洪水猛兽都抵不过。只是今夜她与过去作别,站在高楼大厦面朝茫茫人海,竟没有去处,与他作伴也无妨。 她现在心情在夜风和排档火锅味里,异样地开阔。虽然不知是为何,但总算是好事,她不想破坏,很快在纸上勾了她要点的菜和锅底,递还回去。 周霆深问:“喝什么?” 叶乔问:“有什么?” “啤酒和汽水。” 叶乔摇头:“我不喝碳酸饮料。酒吧。” 周霆深盯着脸颊还因上一轮的酒劲微微泛红的她,没下笔:“你不是做过手术么,酒就能喝了?” 叶乔说:“碳酸饮料是不喜欢喝,酒是不能喝。当然选不能喝的。” 周霆深在夜风里笑起来,清朗的笑声引得隔壁那桌专注吃饭的情侣都回了下头。 他大笔一勾,说:“行,听病人的。” 变着法儿说她有病。 叶乔不在乎。世上的人反正都有病,病轻点叫癖好,不碍着人的叫嗜好。只有咬人的才叫神经病。 周霆深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对方都认得他,说:“好咧!您那份还是老样子吧?” 他点头,视线转向叶乔,仿佛猜到她会在这时看他一眼。 叶乔把心里的诧异和揣测都收好,只说:“这儿离酒店挺远的,能赶回去么?” 她自己当然不会回酒店,“你在替我紧张?” 叶乔呵地一声笑:“你这算擅离职守吧?” 周霆深不乐意解释,反而顺着杆子帮她抹黑自己,眼睛邪气地漂亮:“紧张什么。你们女人天生喜欢等,越等越来劲。” 叶乔风轻云淡的神色却在他下流的言语里,突然就一变。 周霆深知道猜中了:“你今天才有个失恋的样子。”说着让服务员再加两瓶酒。 叶乔前几天说被挖墙脚的时候,装得谈笑风生的样子,不知道在较什么劲。今天倒是大大方方表现出失意了。 他觉得,她好像特别喜欢跟自己过不去。 悲伤,喜悦,痛苦,感动。爱与恨。 全都忍着,放心里,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鸵鸟都比她洒脱。 得受过什么创伤打击? 旁边那桌的女生突然懊恼地嗔呼一声,站起来往这边走。 她嬉笑着找上叶乔,一点也不怯场:“姐姐,我跟我同学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帮他要你电话号码。能给一下不?” 我同学。原来不是情侣么? 叶乔故意看了周霆深一眼。一男一女坐在一块儿,女方还被人要电话号码,这除了说明女方长得漂亮,还说明了男方没有威慑性。他们两个虽然连普通朋友都很难算上,但是以周霆深的个性,再怎样也不该摆弄个打火机,装什么没事人。 她接过女孩子递来的手机,手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