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些村民像见过市面的模样,咱们这院子伺候的人都是本乡本土的,再怎么推辞还是留了七八个下来,除了厨娘都是精壮汉子。”盲人弟弟补充道,“要不我去说,我这一双眼睛是窥视天机上天降下的惩罚,村民肯定信。” “再等等,说不得那犯事的人还要再出来。咱们守株待兔,要是他蠢得自己撞上来,咱们就省事儿了。”巫者大哥琢磨着日后的路线,别看他们兄弟干着驱邪敬神的活儿,最不信世上有神仙的就是他们。圆光显字、五鬼搬运、鬼火问心,这些把戏他们都掌握得十分纯熟,而百姓看到这些把戏只能跪下磕头,大呼仙人显灵啦! 他弟弟天生目盲,他又长着一张国字脸,一看就威严正气,两兄弟脑子转得快,正好干了这门轻松来钱的营生。 世上有他们兄弟这般靠装神弄鬼发财的,就有真信鬼神的。万一那个凶手就是个傻子,怕他们“通神”请来冤魂上身揭露他,自己跑来报仇,那就皆大欢喜,院中的布置正好派上用场,真抓住人,也能给他们的履历添上辉煌一笔。 蓝生隐身站在窗外,听着神棍两兄弟商量。得,又是一个一知半解的,他们也不知凶手是谁。蓝生转身就走,蜈蚣精还趴在窗根底下听得津津有味。 “还不走?”蓝生提溜着他的后颈把人提过来。 “大仙,这两骗子您不管吗?他们可是招摇撞骗哄村民的钱财呢!” 蓝生嘴角抽搐,“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正直善良的妖怪。” “嘿嘿嘿,不敢当,不敢当。”蜈蚣精傻笑糊弄过去,总觉得大仙语气不对,这应该不是一句好话。 蓝生轻笑,若是没有她在,蜈蚣精跑出去抱打不平,法术又不能维持长久人形,被倒打一耙的可能性更大。 有人装神弄鬼,与她有何干系? 蓝生带着蜈蚣精去了小王村,入夜的村庄没有灯光,加之才出了灭门惨案,传说中的鸡犬不留,市井间流传着好几个迥异的版本,无一例外都有妖怪/冤魂/恶人作怪。轻轻一阵风吹过,仿佛都带着阴寒的气息,白天都没人再敢来小王村,更遑论夜晚。 小王村与大王村同宗不同族,守望相助,出来这样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搬去了大王村的亲戚家中暂住避难,只有几户外来户没人可以投奔,又囊中羞涩不足以另租房子容身,只能缩在屋中瑟瑟发抖。 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稍微有丁点儿响动,那都是平地一声雷。 蓝生拉起摔在地上蜈蚣精,听这响动,摔得多结实啊。 “没事儿,没事儿。”蜈蚣精看着地上的石头,抚着胸口顺气,吓他一大跳。 蓝生侧耳倾听,不远处的茅草房里有没搬走的人家,听到响动,吓得缩成一团,用被子紧紧捂着自己,口中念念有词:“列祖列宗在上,陛下万岁!爷娘,保佑你的儿啊!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嗯,人比妖怪吓得更厉害。 这时,远处却传来开门的声音,在人/妖都怕的时候,有推门声,如何不奇怪。 蓝生给自己和蜈蚣精加上障眼法,看着一个七八岁的瘦弱小男孩儿,提着一把柴刀警惕得走着,不停四处张望,竖着耳朵,屏气凝神,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看着他围着自己的房子走了一圈,反复查探之后,又回到茅屋中。 蓝生顺势跟上,透过月光,只见这茅屋中简陋异常,只堂屋正对门摆放着一张长桌,上面供奉着灵位,这是茅屋中唯一的家具。这个小男孩儿的亲人都化作牌位,只剩他一个了。 “大父大母、耶娘、阿姊,我给你们报仇了!我不怕,他们是罪有应得,不怕,不怕。”小男孩儿缩在稻草堆里,如同那些村中被吓破胆的村民一般,瑟瑟发抖。 “仙人,是这小子,我去抓了他来。”听墙角听到了真相,蜈蚣精激动极了,他能洗刷自己的冤屈了,把这小子交给官府,村民就不会守着山林,妨碍他生活了。 蓝生瞥了他一眼,蜈蚣精后知后觉捂上嘴巴。 蓝生轻轻敲门,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格外清晰。 “谁!”屋内小男孩儿握紧柴刀厉声问道。 蓝生轻轻推开门,站在屋中的已经是一位衣着华丽、莹莹有光的仙人。就着从窗棂洒下的月光,小男孩儿看得痴了。 “你是仙人吗?”小男孩儿傻傻问道。 “世上没有神仙,我是来查案的人。” “查案?”小男孩儿闻言更紧紧握着手中的柴刀,神情抗拒。 “难道你还能伤到我吗?”蓝生长袖一挥,一盏玉质灯盏就这么立在简陋的长桌上,灯芯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洒下一室幽幽冷光。 看着这神仙手段,即便面前的人不承认自己是神仙,小男孩儿也认定这是一位仙人。哐当一声扔了手中柴刀,狠狠跪在地上,叩首道:“仙人在上,小民有冤屈要诉!” 不必蓝生发问,这小男孩儿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