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把敏珠携到炕上来坐,细细抚摸着她的脊背,“你没听他说吗?是谢嬷嬷派人来传信的。你走之前,把家事委托给了谢嬷嬷,这很好。她出身内务府包衣世家,看顾生病的孩子,是人家传了多少辈的手艺。弘晖他阿玛小时候但凡有个病痛的,都是谢嬷嬷伺候,妥当得很。” 更关键是,谢嬷嬷是胤禛的奶娘,在宫里混了二十多年,既眼明心宽又有威信,镇得住后院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敏珠想通了这一层,终于收起眼泪,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体。九儿见状,遂上去拉着她说些诗酒茶棋的闲话,好歹糊弄过去。 绣瑜又把兆佳氏揽到身边坐着,拿了糖果点心哄她吃。瑚图玲阿跟胤祥最好,此刻只有尽哄着劝着让着她的,来来回回地说着些怎样做衣裳、怎样收拾屋子养宠物的话。又有六福晋在一旁不时插科打诨说笑话儿。 兆佳氏到底是孩子心性,有额娘姐姐嫂嫂陪着说笑,很快就又露出活泼劲儿来。绣瑜见这姑娘毫无心机地坐在炕几前,拿小厨房烤的饼干蘸蜂蜜吃,一副全然不知前路茫茫的天真模样,心里像塞了棉花一样闷得慌。她趁众人不备,独身出来走到二层小楼上,才长长地叹出口气。 竹月拿着披风追出来,却听她叹道:“这两个孩子,一个十九,一个才十五啊。” 兆佳氏嫁到宫里,才半年多。这样的年纪,放在现代才是个刚上高中的孩子。即便是在古代,寻常人家里,也正该是有父母主持家务,小夫妻无忧无虑,新婚燕尔,甜甜蜜蜜的好时候。 竹月也是瞧着十三长大的,闻言也低头落泪,颤声道:“主子。” “好了!”绣瑜摘了自己的帕子塞给她,嗔道,“你这丫头,倒来招惹我。” 一句话说得竹月不好意思起来,危急时刻,阿哥爷们,福晋格格们,娘娘要操心的人那么多,她不帮着分忧,反倒矫情起来,还要主子来劝了。 正在说话间,忽然底下小太监欣喜若狂地喊:“十四阿哥回来了!” 绣瑜心里一松,主仆俩对视一眼,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绣瑜赶忙扶了她的手下楼去,果然见十四一身晨露,大步直入中殿。 众人情不自禁地围了上去,拉着他开禁的雀儿一般七嘴八舌地问话。沉静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十四被一群嫂子姐姐围着,眼前花娇柳嫩珠围玉绕,脂粉扑鼻,莺声悦耳,跟刚才烟波致爽殿内的明枪暗箭一比,恍若天地之别。 有嬷嬷看不下去了,捏着嗓子咳嗽两声,拿眼睛示意小宫女们安放屏风,上来劝道:“福晋们站久了,且坐坐。” 敏珠汀兰顿时脸红,两个公主是亲姐妹,兆佳氏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她们是万没有和长成的小叔子当面说话的道理的,却听楼上有人喝道:“放什么屏风?” 绣瑜扶着竹月的手站在台阶上,冷笑道:“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大水都淹到鼻子底下了,一家子说话还要隔座山才算规矩?” 那嬷嬷顿时臊红了脸。绣瑜往东间炕上坐了,媳妇女儿陪坐两侧,张口就问:“你哥哥们呢?” 十四垂首回道:“皇阿玛扣下了八阿哥以上的皇子,还,还有十三哥,暂且关在青莲岛上。不过四哥叫您放心,并无大碍的……” 康熙的原话是“青莲者,清廉也。好生清清你们的脑袋里那些犯上不敬的念头,醒醒自个儿被权势迷了的心窍吧!” 绣瑜忙说:“老四最是妥帖不过,没有完全把握的话他绝对说不出来,既这样,你们且各自安心回去歇下吧。老六家的,好生照看你两个妯娌。” 然而不管她们母子俩怎样春秋笔法,都无法掩饰胤祥的排行,夹在这一群年长的阿哥中,是多么刺耳。 敏珠已经明白,胤禛不过是被康熙放的地图炮扫到一下而已。她和汀兰站起来,都下意识地把兆佳氏围在中间。 兆佳氏只是单纯,却不蠢笨,闻言已经呆呆地站起来,咬着嘴唇行了个大礼:“十三爷纯孝侠义,一定是有小人暗害。皇阿玛是明君,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额娘放心,我不会拖爷们儿后腿的。” 满场姑嫂长辈看向这个最小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