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凝答得斩钉截铁,显然是经过一番详细调查的,岳凌兮也没有让她复述个中细节,轻描淡写地吩咐道:“我知道了,让她先回房吧。” “是。” 书凝敛袖折身,正准备去知会云霜一声,岳梓柔却突然撑直了身体说:“姐姐,明明是云霜暗中搞鬼,为何不惩罚她?” “不是她。”岳凌兮淡淡道。 “怎么不是她?”岳梓柔双目微瞠,似乎不能理解她的想法,“那天下午只有她靠近过梳妆台,接着玉簪就不见了,不是她偷的还会有谁?况且宣安门的守卫也说了,确实见到她把一个小布包交给别人鬼鬼祟祟地带出宫去了,要说不是去约夜大人谁信?” 闻言,书凝倏地回过身来,又圆又亮的眼睛里似有火花在闪。 她简直放肆!宫里处处隔墙有耳,她怎能如此不加掩饰地说出这些话?不谈别的,单单是约夜大人这几个字就会给娘娘惹来不小的麻烦,陛下那里还没什么,横竖是与娘娘一条心,可要是传到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里去,娘娘又该如何做人? 思及此,书凝忍不住顶了一句:“二小姐,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岳梓柔柳眉倒竖,刚想出言训斥她,不料她先声夺人。 “此前奴婢被奸人抓走,为了不被发现,他们特地派人伪装成奴婢的样子在宫里继续生活了好几天,虽说奴婢不知她用的什么手法,但这次的情况明显与上次同出一辙,云霜想必也是被她冒充了,否则以她对娘娘的忠心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岳梓柔不甘示弱,逼问道:“忠心可不是嘴上说说就有的,你又怎知她没有买通那几个人给她做假证?再往深了说,这些事都是你去调查的,你也有可能是她的同党。” “你——” 书凝被她这番毫无根据的猜测气得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岳凌兮微沉的嗓音在方寸之间散开:“柔儿,不可胡说。” “姐姐!”岳梓柔不服气地跺了跺脚。 她为什么总是护着那个丫鬟?自己才是她的亲妹妹啊! 岳凌兮没有跟她解释,眸光轻拢于一处,如烟似雾,聚散不定,教人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岳梓柔在边上看着,竟莫名有种探不见底的感觉,仿佛误入了深谷。 “此人应该很擅长易容术,书凝,你去流胤那里走一趟,让他把十五至二十五的宫女都筛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线索。另外,从今日开始,宜兰殿所有人的出勤表都由你来核实,但凡有不符之人立刻交给影卫处置。” “是,奴婢省的。”书凝拧眉思索了片刻,又细声问道,“娘娘,云霜该如何处理?” 岳凌兮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先让她去内廷司打打下手罢。” 出了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让她留在宜兰殿了,否则那人下次再扮成她的模样暗中使坏甚至下毒刺杀,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事?书凝想想都觉得后怕,所以即便平素与云霜交好也没有替她求情,更何况在事情没有彻底水落石出之前,娘娘此举已是宽待了。 想到这,书凝躬身道:“奴婢替云霜谢过娘娘。” 岳凌兮摆了摆手,本来是示意她退下,可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遂叫住她问道:“明蕊这几日进宫了吗?” 书凝摇头:“没有,奴婢去太医院问过了,说是告了假。” 闻言,岳凌兮眸心划过一丝暗光,像是浓墨溅于纸上,留下一点深痕。 陆明蕊足足请了十日的假。 她自幼跟着父亲研习医术,十七岁就进宫当了太医,年年无休,即便是除夕都照常进宫值夜,如今一下子休息这么久,外人都说是因为元旦那天晚上她和夜言修在宫中私会被人发现,无颜见人,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些都是无稽之谈。 她本就喜欢夜言修,根本不在乎名节是不是因他而损。 何况当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官眷们已经从桥头过来了,偌大的凤辇遮都遮不住,只需一角便可让人明白一切,继而浮想联翩。她怕岳凌兮因此难堪,更怕她在惊急之中动了胎气,于是脑子一热就冲出去了。 还好,后来的情节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官眷们看着撞进视野里的金童玉女,一边感叹着般配一边捂嘴直笑,丝毫没有注意到夜言修略显僵硬的脸色和后方悄然离去的岳凌兮,一场危机就这样被大事化小,沉淀在茫茫夜色之中。 此后几日,流言蜚语迅速在城中发酵,她窝在家里不闻不问。 那是她第一次握他的手,带着薄薄的茧,温暖而宽厚,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紧张,紧张到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