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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如此,他也可以放心去前线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要进宫向陆明蕊致谢,并把端木筝今后的调养方式都跟她确认一遍,这才算彻底了了这桩心事。

    想到这,他扬声吩咐道:“先进宫,等下再回王府。”

    “是!”护卫立刻调转马头奔向了皇宫。

    悠悠宫巷,直通大内,一串清脆的脖铃声从中掠过,又渐渐飘去了远方。

    太医院一如既往的安静,药鼎生香,尘雾游荡,进去就像是到了采菊东篱下的南山山脚一般,令人心安神宁。

    有几名医侍正在外头分拣药草,见宁王来到,立刻去里面通传了一声,谁知出来的不是陆明蕊,而是一个颤颤巍巍的白胡子老头。

    “老朽参见王爷。”

    楚钧伸出右手虚扶了他一把,道:“季老,陆太医今天不在宫里?”

    季太医老态龙钟,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回想了许久才答道:“回王爷的话,这周并非明蕊当值,所以通常过了申时她就回家了,您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不老朽派人去把她召回来……”

    “不必了,并非什么要紧事。”楚钧本来想走,脚步却又顿了顿,“不知内子的医案是否在这?本王想取来一看。”

    季太医这次倒没想太久,和蔼地笑道:“明蕊做事向来规矩,只要是她诊治过的病人就一定会有详细的医案留存下来,王爷且随老朽进来稍后片刻,待老朽找到了如夫人的医案便拿来给您过目。”

    楚钧轻点下颌,道:“辛苦季老了。”

    如此,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了太医院的四合楼,穿过狭长的走廊之后,一个立满了药斗的房间出现在眼前,巨大而空旷,散布着数十套樟木桌椅,有的空着,有的汇集了几名太医,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宁王的到来。

    楚钧也没有药影响他人的意思,跟着季太医笔直走到了陆明蕊的桌子前,然后安静地看着他找东西。季太医上了年纪,眼睛不行了,弯腰埋头地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从一堆医案里翻出了端木筝的,一边费劲地扯出来一边还碎碎念叨。

    “这丫头,压得这么紧做什么,自己用起来不麻烦么?”

    楚钧眼角微微一沉,却没有说话,径自接过医案开始翻阅。

    “十月十九日,尝以白木樨、云芝、青丝葛及毒龙藤入药,未及入腹便已呕吐难止。”

    “十一月十日,淅血初获成效,于是给白鼠喂服并逐个以药试之,发现穿心、龙葵等物毫无作用,再次失败。”

    “三九当天,从黑市获得冰棘草半根,入药试之,竟有惊人之效,遂辅以蘼芜、赤箭等物熬制成汤药,病人饮下之后脉象发生了变化,但不明显,应是分量太少所致,本欲再次调试药方,奈何冰棘草稀贵难寻,只得暂缓配制。”

    “临近过年,照旧来到宁王府问诊,病人言谈间精神不济,时有呕吐之意,按脉只觉平滑如弦……”

    医案写到这里就草草而止,似是有言未尽,楚钧心中的怀疑越来越深,长指连翻数下,找出了夹在最后的药方,一张一张地看过去之后发现基本都差不多,只是调整过剂量或个别药草,只有一张与其他的大相径庭。

    楚钧盯着那张薄薄的黄纸,忽然转头问道:“季老,红花、繁缕这两味药是治什么的?”

    季太医正在偷看陆明蕊药箱里藏着的好东西,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前者一般用于落胎,后者是治小产后的淤血或褥症。”

    落胎!

    这两个字犹如一把利剑贯穿了楚钧的胸口,把心扎得血肉模糊,他僵立须臾,猛然转身迈向了门外。

    不知是如何回到宁王府的。

    一路穿过庭园和栈桥,姹紫嫣红再也无法映入眼底,楚钧大步迈向疏桐院,身体里的血液没有一刻停止沸腾,犹如岩浆一般灼得他疼痛不止。

    院子门口的紫鸢瞧见他来了,正要上前行礼,却被他充满戾气的眼神逼得连退数步,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犹如被人紧紧地扼住了咽喉。待楚钧走远,她好不容易摆脱了这种无形的桎梏,转眼又就听到了踹门声,大到几乎把她的心脏震碎。

    端木筝从内室匆匆跑出来,见到这一地狼藉不禁愣住了,而楚钧就站在正中央,脚下尽是碎裂的木块和渣子,触目惊心。

    “……夫君?”

    楚钧看着她,眼中一寸寸地结满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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