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人冒着风雨来敲凌家大门,对方又声称是凌峰的大姨母身边的祝妈妈。 祝妈妈也是坐了马车的,也不知是怎么的,身上也淋了不少的雨水,显然,大姨母遇上麻烦了。 看祝妈妈那铁青的脸色,还是不小的麻烦。就是不知,徐夫人那样的性子,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 祝妈妈一身深蓝色白花比甲,头发梳得光洁齐整,簪着根拳头大小的攒珠螺丝金凤簪,鬓边别着朵小巧玲珑的密蜡珠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祝妈妈一边拿着帕子抹脸上的雨水,一边对徐璐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出事的并不是徐夫人,而是徐夫人的闺女,徐梦兰。 “……我们姑奶奶自小就知书达理,温柔贤慧,嫁到吴家,也是他们上辈子烧了好香。却不知珍惜,这般作贱姑奶奶。姑奶奶嫁到吴家这些年,一直恭谨服侍婆母,夏日打扇,冬日暖床,晨昏定醒,端茶倒水,从无懈怠,甚至连吴太太的马桶都亲自倒过,这样孝顺贤慧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我们家姑奶奶的贤名,在京城那是排得上号的,放眼京城,谁人不说姑奶奶的贤惠孝顺?可吴家太太不知抽得什么风,就是看姑奶奶不顺眼。吴家老太爷去世,吴太太和吴家老爷要回家守孝,吴太太居然强行把姑奶奶也带到了乡下,说是习惯了姑奶奶的服侍。我家夫人虽心疼闺女,却也不好干涉什么,反而还处处告诫姑奶奶,要孝顺婆母,不得忤孽。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姑奶奶都这般贤惠孝顺。按理就算是石头也会被捂热……可这吴家太太却变本加厉欺负姑奶奶。” 大概是气得狠了,说起徐梦兰的婆母吴太太,祝妈妈的话如竹筒里倒出的豆子,噼里叭啦就说了一长串,并且没有一句重复的。显然是恨极了吴家太太。 “不说吴家隔三岔五给姑奶奶残羹剩菜,也不说姑奶奶堂堂国公府千金之躯,居像像个丫头似的成日服侍在吴太太跟前的事儿,就说这一回吧。” 祝妈妈顺了口气,又接着说,“这回吴太太病下了,吴太太娘家一位表少爷特地过来探望,因吴太太病在床上。姑奶奶就出面接待了这位表少爷。按着男女大妨的规矩,姑奶奶接见表少爷,也有丫头在场的。这位表少爷是吴太太的娘家侄儿,长得倒也一表人才,颇得吴太太的欢喜。这位表少爷也是个心善的,因瞧不惯姑奶奶被吴太太呼来唤去,比丫头还不如,就忍不住替姑奶奶说了句好话。谁知这吴太太就不知发了哪门子疯,就掌了姑奶奶一巴掌,还指责姑奶奶,说她一脸狐媚子,勾引了表少爷。姑奶奶被打了,虽心里委屈,却也不敢还嘴,跪了下来说她什么都没有做。表少爷也吓着了,就说了吴太太两句,其实也就是很简单的一句,‘姑母,您怎能这么说表嫂呢?表嫂是我见到过的最贤惠的女子。’吴太太却冷笑着说,‘你还帮她说话,是不是否也看中她了?都人老珠黄了,你还瞧上她,什么眼光这是。’表少爷赶紧解释他不敢对表嫂不敬。吴太太就说,‘即然如此,你替她说话做什么?’表少爷被堵得说不出话。而我们姑奶奶,本就是个善良的,被婆母这般红口白牙污谄,无中生有的事,如何不伤心,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吴太太就说‘哭给谁看呀,成日里摆出一副可怜相,不知又要勾引谁。’姑奶奶越发伤心,也不过是辩驳了两句,吴太太骂得更是难听。姑奶奶自小温驯惯了,但也不是没有脾气,委屈不过,一时想不开,就当场撞柱了。” 徐璐倒吸口气,“梦兰表妹现在如何了?” 祝妈妈抹了眼泪,凄声道,“说来也是姑奶奶命大,因被表少爷及时拦了一把,卸了些力道,但额头也撞肿了。吴太太都把姑奶奶逼成这样了,还不肯甘休,还说姑奶奶气性大,动不动就以死相逼,这哪是为人媳妇的,分明就是来做祖宗的。这样的媳妇她可不敢要,还是领回徐家去吧……姑奶奶气得心口都疼了,生生晕死了过去。” 祝妈妈再一次抹了眼泪,恨声道:“少夫人,您来评评理,这世上哪有这种婆母的。我们姑奶奶是她媳妇,又不是仇人。这吴太太也太欺人至甚了。吴家老爷不过是小小的户部郎中,当年若非国公爷的面子,吏部给事中的位置哪有大姑爷的份。这些年来,姑奶奶花在吴家的银子也不算少了,吴家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居然变本加厉欺负姑奶奶,当真姑奶奶是面团好捏不成?” 大概是真的气得狠了,祝妈妈的话也语无论次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