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叫他看一看怎么样,谁知便被喷了个正着,一下子就湿身了。 他默默抬起小翅膀,用翅膀尖抹掉脸上的茶水,望着被水呛住,咳的俊脸通红的殷成澜,很是大方道:“我原谅你了。” 撕心裂肺咳的好一阵子的阁主大人生平第一次如此失态,八风不动的仪态早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可见受此惊吓之重。 他抬手推搡了一把小黄鸟,拼命压抑着咳嗽,指着它鸟脸上难以形容的打扮艰难的怒道:“你这是什么玩意!” 只见那小鸟不知从哪偷来的布头,裹在了小脑袋上,眼睛和嘴巴的地方还啄出了小洞,仅在外面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睛和一只尖尖的小嘴,那模样贼眉鼠眼,让人无言以对,当真是全副武装的连爹都认不出来了。 “捂住点,起码不那么难闻。”灵江扑棱扑棱抖着身上的水,耐心的解释道。 殷成澜从没见过这种行为诡异的鸟,也没料到自己竟被吓成了这样,好容易平复下来,理了理衣襟,恢复成刚毅沉稳的十九爷,想让自己别跟大总管一样显得没见过世面,可一开口,还是泄露了心中的想法。 “你能有点鸟样吗。” 灵江就很无辜的睁着小圆眼,冲他啾了一声:“这样吗?” 殷成澜只好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行了,别耍宝了,赶紧滚去训练吧。” 然而,即便蒙成这副德行,等到了峰腰时,那股潮湿的淤泥味依旧无孔不入。 方圆三丈之内,连蝇虫都看不见一只,驭凤阁的鸟更是离的老远就绕开了路。 海东青愤怒的大声嗥嚎,但凡听见的飞禽都忍不住垂下了头躲在树林里瑟瑟发抖。 鹰神之威,不容小窥。 殷成澜坐在一处供训鸟人歇息的红盖的亭子里,看着站在他轮椅扶手上朝那边枯木笼里张望的奶黄色背影。 不知是这小东西心太大,还是他天生与众不同的过鸟之处,总而言之灵江所表现出来的淡定镇静和傲气都让他惊讶不已。 飞禽不像人一般,默默无闻者有可能深藏不露,鸟更坦诚的多,体格健壮雄伟的便强大凶悍,身形小巧的则灵活胆小,很容易分辨凶禽猛兽和小鸟依人的区别。 但他第一次见识这种生着依人小鸟的模样,却长了个凶禽猛兽内心的小鸟。 明明可以靠撒娇卖萌吃饭,非要过打架斗殴不服就干的日子。 他见小黄鸟磨磨蹭蹭站在扶手上不肯动,就故意质疑的问:“怕了?” 灵江扭头,裹在脸上的小布头下露出一双明亮的小圆眼,他没有生气,而是冷静的问:“我要是进去了,能有和傻鸟一样的待遇吗?” 殷成澜对他口中的‘待遇’不甚理解,不过他习惯不将疑问问出来,而是端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你表现吧。” 有了这一句,灵江便知足了,略一点头,冲进了怪味阴湿的树枝大笼子里,一张细密的麻绳编织的网罩在了外面,彻底堵死他的退路。 他钻进地面巨大的笼中,才发觉这里与嵋邪林有多么的相似,灰白僵死的树枝相互缠绕虬结,挡住了大片天空,过于的阴暗,连阳光也好像透不进来,地上厚厚的淤泥缓缓流动,泥浆之间隐秘低沉的冒出气泡,散发出闷热潮湿枯叶腐败的气味。 灵江感觉到心跳逐渐加快,有些喘不过气,心里生出一股急切,想要撞破笼子冲出去,马上离开这里,体会到了海东青声嘶力竭的怒意,那是飞禽猛兽避开恶劣环境的本能。 他艰难的攀附在笼壁上,从枯枝细小的空隙里望见殷成澜坐在远处。 男人一如往常,坐在轮椅上的身体笔挺如松,他的肩膀宽厚,给人一种沉稳威严可靠的感觉,灵江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像能感觉到他安静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那种目光能让灵江毫不犹豫的为他去死。 ……裴江南带着北斗石逃进了嵋邪林……北斗石是殷成澜的解药…… 灵江自我安慰着,然后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