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沈运,新科进士,年纪很轻,为人正直,颇有才华,跟父亲走的很近,父亲过寿那天,他也在。” 言下之意,如果她点头,那么此事不难成。 周月明匆忙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也没看清他的容貌,只瞧着身形修长。她心里浮上的第一个念头是:跟他走的近?跟他走的近有什么好?再近能近过纪云开么?那才是父亲真正看重之人。 一想到纪云开,她刻意画过的眉便拧在了一起。怎么又想起他了? 说话间,一个衣饰华贵的圆脸青年笑嘻嘻过来同周绍元寒暄:“绍元,你今日这一首诗做的好……” 周绍元笑笑,应答了两句,待其离去后,才轻声对妹妹道:“顾祎,是我的老相识了,他知道咱们家有未出阁的姑娘,也知道咱们家的规矩,前不久还问过我,他给我做妹夫怎么样。他是黑了一点,不过可能是他学武的缘故……” 周月明脸颊发烫,心里别扭极了,羞窘而无措,还有点烦。还好她脸上涂了一层粉,遮住了相貌,看不出红晕来。她感觉自己像是穿了荆棘衣一般,全身上下都刺得慌。 她胡乱看了一眼顾祎,见其圆圆脸,长的很和善,说话时眉眼蕴着笑意,脸颊还有俩酒窝。确实如兄长说的那般,肤色较黑。想着兄长说的原因,她皱了皱眉,心想:那也不一定是练武的缘故,纪云开不只练武,还在疆场待了好几年,可比这个人白多了…… 等等,她怎么想到纪云开身上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摒弃乱七八糟的念头,将视线投向了别处。 她很清楚,兄长此次带她出来,是想让她自己选个满意的夫婿,可她就是觉得不自在,哪里都不自在,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来。 这日的诗会上,周绍元前后共给妹妹指了三个人。 诗会散了,他们回去时,已经是黄昏了。 黄昏时分不复午后的燥热,但天依然沉闷。 回去的途中,周月明将帘子撩起来透气。 周绍元在诗会上喝了几盏酒,有些微醺。他倚着马车壁,含笑问妹妹:“怎么样?可曾中意?” 周月明抬眸看了兄长一眼,或许是天热的缘故,她身上燥热,半晌才干巴巴道:“这是我中意就行的事么?” “嗯?”周绍元一怔,继而失笑,用肯定的语气道:“是,这就是你中意就行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慢悠悠道:“他们要么跟爹,要么跟我提过结亲的话。基本上只要你点头,就能定下来。这几个人品行都不错,家境也殷实。” “我……”周月明闷闷的,她知道这些人大概都挺靠谱,但她就是觉得不自在。 “你今日也见过他们,看他们作诗,你不妨比较一下,看中意哪个。”周绍元按了按眉心,不等妹妹开口,就又继续说道,“卿卿,再过一个多月,你就十六岁了。婚姻大事,也确实该考虑了。今年定下来,张罗准备一两年,十八出嫁,不早不晚。”他叹一口气:“父亲那里你不用管,我替你跟他说。现在主要是看你的想法。” 周月明垂眸,不知怎么眼前却浮现出纪云开的面容来。她心中一凛,带着心慌和心虚,胡乱道:“我没什么想法,哥做主就好了。” 周绍元皱眉:“是都不满意?还是无从选择?卿卿,你可以比较比较嘛!” 他怎么觉得妹妹好像对她自己的亲事不怎么上心呢?是他的错觉吗? 他双目微阖,也不再看她。 周月明“哦”了一声,也将脑袋靠在马车壁上,她心里想的却是:要是纪云开知道她去相看人,是不是会神情恳切地看着她:“卿卿,不要答应好不好”? 不对不对,她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他,他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 马车行驶中偶然地一颠簸,她身体不受控制晃动了一下,脑袋磕在马车壁上,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炸裂开来,震得她头脑发懵,耳朵也嗡嗡直响。 周月明猛地睁大了眼睛,也不顾后脑的疼痛。她神色古怪,一如她现在的心情。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