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她方才眼中明明有亮光。 短短数息间,周月明已经理好了情绪,她垂眸,也不看他:“纪云开,你活着我很开心,但我对你没有别的情意。对,就是这样,没错。”她深吸一口气:“你以后不用经常到这边来了。祖,祖母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 不等纪云开回答,她就迅速转身,行的极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纪云开目光幽远,嘴角崩得发直。虽然早就想到可能不会如愿,但是这般被她明确拒绝,他仍难免神伤。 然而目视着她的逃也似的离开的身影,他忽而精神一震:不对。 之前她也曾两次拒绝他,然而无一例外,她当时都是冷静而坚决地拒绝了他,为了让他死心,甚至不惜拿话往他心上戳,何尝是今日这般模样? 他细细回想着她方才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反复咀嚼着她的每一句话,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笼罩在心头的乌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点点光芒。 纪云开低头看看手中已经空了的小匣子,勾唇一笑,眸中再度漾起了笑意。 周月明走出许久以后,才发现自己手里仍攥着那支簪子。——方才她被他的问题惊住,也忘了还他。 她心中懊恼,丢了不对,返回去还给纪云开也不对。她只能停下脚步,用帕子包了,塞进袖袋里。 她耳畔犹自回响着纪云开问的那个问题,心脏噗噗通通直跳。 也许是夏日的缘故,她脸颊发烫,心里也莫名有点慌。她慢慢深呼吸,回想着自己的回答,心想,没问题,就该这样回答。 反正她从没想过嫁给他。大家都知道的,她死也不要嫁给他的。她怎么会同意和他在一起?不可能的。既然没有这种想法,也就不能再给他希望,所以,他们不应该再见面。 她的回答一点毛病都没有,如果鸡蛋里挑骨头,那也是措辞不够严谨,态度不够直白…… 不过虽然这样拒绝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周月明心里总有点不踏实,甚至在和祖母说话时,也频频走神。 “怎么了?”刘氏看在眼里,关切地问。 “没什么。”周月明笑笑,“可能昨夜没睡好吧。夜里太热了,我被子都不想盖。” 刘氏不甚赞同的模样:“卿卿,这就不对了,再热也不能贪凉不盖被子。仔细着了凉,你又该嚷着头疼了。” 周月明一笑:“祖母放心,我就是这么一说。今晚肯定能睡好。” 话是这么说,然而她到了晚上,在床上躺了很久,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周月明睡不着,索性不睡了。她悄悄将那枚簪子用绣着往生咒的帕子包好藏起来,又取出鲁班锁,拆解着打发时光。 她经常拆解鲁班锁,这对她而言不仅能解闷,还能宁神。可她拆解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睡意,反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青竹起夜,见这边灯还亮着,吓了一跳,隔着窗问:“姑娘怎么还不睡?” “睡呢,睡呢。”周月明胡乱应了一声,收起鲁班锁,再次就着铜盆里的水洗了手,闭着眼躺在床上。 她有意入睡,但是白天发生的事情总是不受控制地往她脑海里钻。她自认为没什么毛病的回答,让她在夜深人静时感到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勉强睡去。 但是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一睁眼,居然又到了西山,一脚踩空的她双腿发软,眼看就要跌入深渊,斜刺地忽的伸出一双手,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身,待她站稳后,依然紧紧拥着她…… 她抬头,撞入一双幽深如潭的眸子里,她脸颊微微发烫,只听他低低一笑:“救命之恩,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她双眼圆睁,耳畔听到不知是谁的声音:“你不是宁可死都不想要嫁给他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