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也替唐乾说话:“明儿,你舅舅待你是最好的。你在宗学念书的时候,他总是担心你冷着饿着,受人欺辱,简直比我这当娘的还要上心。” 高展明听了这姐弟俩的话,心中只是冷笑。嘴上的关心,谁不会说?重要的是,唐乾曾为他做过什么?怕是除了图谋他家的财产,其余什么也没做吧!他如今祭出亲情来唬人,唐雪会上他的当,自己可不会! 高展明道:“舅舅,你误会了。并没有人和我说什么。舅舅的一片苦心,我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如今我年纪也不小了,家中负担又重,我不想再闭着眼过日子。我只是有不解之处,才向舅舅提出我的疑问,舅舅又怎会想到那里去?” 唐乾松了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高展明拿起一本去年年底的账簿,随手翻了翻,看了眼最后进出流水的总额,道:“你这帐做的,似乎有些不对罢。” 唐乾又开始擦头上的汗。经过方才高展明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和举重若轻的态度,他突然觉得,他这外甥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高展明明明是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却莫名给他形成了一种压迫感。他忙道:“哪里不对?” 高展明道:“这账簿这是给主家看的总账,按理说,票号的存根该存在账簿里才是,为何你这一本簿子,记了三个月的进项和销项,就连一张存根都不见?这不合规矩吧。” 唐乾干吞了一大口唾沫。因为账簿不用送到府上审查,唐乾命人做假账的时候就粗疏随意了,头一年还想着去票号开几张能对应账上数字的存根附入账簿之中,以备有人抽检。可过了一两年,唐雪一次也没怀疑过他,把大权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就连去票号的心思都欠奉,让人随意抹平了账上的数便应付过去了。到了今年,连假账都懒怠做了。他原本专门找了一家票号为他的假账开票,然而款项进出十分麻烦,又影响资金流转,既然无人查证,他就没再去开过票了,哪有存根能给高展明检查?! 乾掬着一把冷汗,颤声辩解道:“票根……票根只是没存进去罢了。这两年账簿不用送到公中来,因此票根都没有存在总账中,被我存在另外的地方了。” 高展明不慌不忙,道:“既如此,那就烦劳舅舅把票根送来给我对一下帐把。” 那账上确有很多疏漏,唐乾原本以为高展明不可能看得懂,因此十分放心,没想到高展明竟然真的明事理!如果高展明执意要看票根,他可就栽了。每个票号开出的票根都有时间日期的记载,还有印章盖戳,想要造假,即使困难。即便是日期造了假,开票的时间不同,产生的息钱自然也不同,只要有心的拿着票根去票号查证,发现息钱不对,立刻就能拆穿他。 唐乾这下真的慌了神,怒道:“明儿,你还说不是信不过舅舅?!你要看账本,舅舅便拿来给你看,你有什么不明之处,你问舅舅,舅舅就告诉你!可你竟然对账上的数有所怀疑,还要拿票根来对,难不成你还觉得,舅舅会吞了你们的钱?!” 他又转向唐雪道:“姐姐,你们若信不过我,直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以看帐的名义来清查我?!我替你们经办外业这么多年,绝没做过半点亏心事!既然要看票根,那我就去拿来给你们看。然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们已经信我不过,我也不必自讨没趣!我把票根送来,这总掌柜的差事,你们另挑一个能堪大任的人担当吧,我明日就回中山去!” 唐雪一听唐乾要卸任,立刻慌了神。她不懂经济,这么些年都是靠着唐乾替她操持家业,若是唐乾走了,几十个铺子和百亩良田,谁来替她管? 唐雪忙训斥高展明道:“明儿!你胡闹什么!你舅舅的为人,难道你还信不过吗?” 高展明暗暗摇头。他原本还想一点一点扒去唐乾的伪装,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来。他以为此事任重道远,没想到才刚开始,唐乾就已经坐不住了。唐乾拿过来的账本,实在是漏洞太多,就是让人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实在办不到,更没想到唐乾连假账的票根也不留一份,从前的高家母子到底是好欺负到了什么份上?!或许他还应该感谢唐雪的糊涂,如果不是她如此放纵这位好舅爷,他恐怕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