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娘薛氏有几分相似。虽则出身农家,可祖上也有做过官的,而此番家中两位兄长皆已中了秀才,将来不说有大的前程,做个小官还是可以的。 家世清白,在乡间人中也算是书香之家,姑娘本身也是知书达理。 要论年岁倒是也不过分,这姑娘如今二十有二,倒不是嫁不出去,恰恰相反,只因姑娘自身条件太好,本身又跟着兄长念过几年书,自是瞧不上那些乡野间的粗糙汉子。这些年左挑右拣的,一番耽搁下来,就误了大事。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强人所难,与那姑娘商量了一番,那姑娘听说之后,虽则面有羞涩之意,倒是没有拒绝。林昇见她虽则有些心计城府,倒也算是聪明,又读过书,将来就算育有子嗣,也不会敢欺辱到三妹妹与三弟头上去。 再说,娘家没什么背景,也不敢如何猖狂嚣张,掌控起来也方便。 这般物色人选,前后也只花了数日功夫,两方一经商量敲定下来之后,便是设圈套让林成寅往里面钻了。 且说一个多月前,薛瑛一再催促林成寅和离,林成寅有心不想放妻子走,但也不想一再与妻子争吵,便只身骑马去城外京郊散心。当时打马走在官道上的时候,就见到一位穿着碧色裙衫的农家姑娘站在田埂间。 姑娘正值盛年,容若秋华,形如蒲柳,眉眼温婉,气质和煦。一头乌发只以碧色头巾简单束起,穿着身半旧的粗布绿衫站在田埂间,一动不动。林成寅打马从她身边走过,无意间瞥到她容貌,竟是怔愣住。 记忆仿佛一下子就撤到了十数年前,他记得初次见到妻子的时候,她也是这般静静站着,一动不动。也是这样,穿着身碧绿色的裙衫,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定在他身上,待他探寻的目光扫视过去的时候,她则玉面羞红,又迅速低下头去。 微凉的风吹拂而过,吹乱了她鬓发,遮住那皎月般的容颜,美得温暖。 那个时候,他觉得这个姑娘既大胆又害羞,倒是有些意思。母亲既然叫他择一位贵女成亲,与其随便选个谁,倒不如就选了她。打定心思后,但凡世家子弟举办的各种宴会,他都会去参加,几番周旋下来,他才知道,原来她是薛家独女。 若论家世,虽则他是家中老二,可好歹也是侯门之子,也匹配得上。 几番一权衡,他便铁了心要娶薛家女为妻,没几日就择了媒人上门提亲去。为了能够娶到薛家女为妻,他没有少吃苦,她的父兄对她极为疼爱,在他托人上门提亲后第二日,就将他查得一清二楚。 薛家无意将闺女嫁给他,是她一门心思认准了自己,这才结成了夫妻。 当他决定娶薛家女为妻后,就下了决心要给苏兰蓉择个好人家嫁了,奈何亲事定下没有多久,他因为酒后乱|性,与苏兰蓉做下那等错事。再之后,苏兰蓉便怀了身子,他再送走她不得,只能等薛瑛进了门后抬苏兰蓉为姨娘。 两人原本也算是一段美好姻缘,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叫他一再负了薛氏。如今真相大白,他自当恨苏兰蓉入骨,又想着,若是当初没有苏氏存心设计陷害,他与薛氏该是婚姻美满,夫唱妇随,潇洒快活。 心中有自责,有悔恨,也有怨愤,待得回过神来,见那绿衫姑娘还站在田埂间。 此刻天色已晚,瞧着太阳就要落山,林成寅见她眉眼神态与妻子年轻的时候几分相似,不由心生好感,便打马上前询问道:“姑娘,此番天色已晚,这里又荒无人烟,姑娘该是早早回家才是。” 那女子叫云珊,此刻正苍白着一张脸,可怜兮兮道:“这里有蛇,我最怕蛇,所以不敢过去。” 林成寅一愣,随即下马去看,果然见一条小蛇盘踞在田埂边。 他将袍角撩起,系在腰间玉带上,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中裤跟黑色皂靴。林成寅正值盛年,高大俊朗,虽然曾经做出过许多混账事情,可到底出身侯门世家,再如何混账,也不是那种地痞无赖,身上自当有股子贵胄之气。 当他将两条半死不活的蛇拎起扔开,又叮嘱她早些回家去的时候,云珊一颗心已经扑在他身上了。 她苦苦熬到这般年岁,就是不想嫁给乡野莽夫,如今既然有机会嫁得良婿,她自是动心。虽则是续弦,可只要将来在仕途上能够帮衬两位兄长,她也是愿意的。原以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如今瞧见了才知道,竟是这般的男子,不由玉面羞红。 只是她不明白,这等侯门老爷,就算是续弦,又怎会择她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