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的婢女立刻跪下来,道:“不知树屋中是哪位主子,但我家小姐受了伤,恳请主子们让我家小姐上去……她快要……快要……呜!” 尤笑又道:“你家小姐是何人?” 那婢女道:“是葛家四小姐!” 尤笑迟疑地看着容常曦,容常曦对下头道:“扶她们上来。” 那侍女在其中一个侍卫的帮助下,扶着葛小姐和她的侍女上来了,容常曦借着火光一看,果是葛家四小姐葛兰卉,是兰妃胞弟之女,容景思的表妹,之前见过两三面,她才十三四岁,性子活泼开朗,此时却躺在地上,衣领胸口都完全被血水浸透,细细看去,才发现她心口处竟有个空洞,显见是一柄长剑曾从她心口旁刺入又拔出。 那婢女看着比一般女子强壮一些,将葛兰卉平方在地上之后,便不住地低声哭了起来,她看到容常曦,愣了愣,道:“竟是康显殿下……呜,对不住,冒犯您了,只是……” 容常曦满鼻子的血腥味,那葛兰卉今早还同自己说过话,容常曦还答应明日将素月借她一骑,可她眼下双目紧闭,一动不能动,容常曦根本听不到那婢女说什么,只觉得双膝一软,跪坐在葛兰卉身边。 尤笑实在没有办法,拿了旁边脏兮兮的被褥过来,使命盖住葛兰卉的心口,那婢女也回过神来,赶紧同尤笑一起用力,想要让那鲜血不要再流,容常曦伸手,轻轻一探葛兰卉的鼻息,心中一沉。 葛兰卉已几乎没有任何鼻息。 容常曦咬住下唇,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婢女以为她是问葛兰卉,急急道:“突然火光漫天,奴婢便去找小姐,谁知去的时候,小姐正被两个刺客拉着往外,奴婢是学过武,专门替小姐防身的,便上去和他们搏斗,搏斗时,小姐想要帮我,却被他们一剑刺入心口……我将那两刺客杀了,不敢耽搁,也找不到医师,想起这里有个树屋,便……呜呜……” 此时葛兰卉突然两眼翻白,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容常曦立刻靠近,道:“你想说什么?你只管说……” 葛兰卉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头一歪,就这样去世了。 容常曦与她并不相熟,却也是认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竟死在这样一个地方,以一种如此痛苦的死法,容常曦捂住脑袋,哑声痛哭起来,她的鼻间再闻不到那可怖的血腥味,她唯一能闻到的,就是死亡与沉沦。 那婢女伏在葛兰卉身上,哭的死去活来,尤笑也擦了擦眼泪,替葛兰卉将双眼合上,又将被褥轻轻将她尸首盖住,容常曦低声道:“我们是不是都会死在这里……” 尤笑此时也怕的厉害,她道:“殿下……”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容常曦一愣,婢女也从哭声中抬头,容常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回到窗边,遥遥去看那营地。 只见东边的熊熊烈火之中,有一人身披银甲,骑着暗红色的高头大马,手执红缨银枪,身后跟着整齐的同样身着银甲的两列士兵,他们似是找到了东边已弥漫了的火势中的一条路,快马加鞭从火光中冲了出来,远远看去,竟似一群修罗踏火而来。 银甲反射着橘色的火光,为首那人一身高喝,所有人对着主营直冲而去,容常曦看见一面飘扬的明黄色的旗帜,又隐隐看见为首之人居于马上,身姿灵活,奋勇直冲,手中□□不住翻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那弧光的尽头,便是一个个刺客脖颈间如红花般溅开的血液。 容常曦看呆了,尤笑也呆了一会儿,喜极而泣道:“是不是七殿下?!好似是七殿下!七殿下带着御林军来了……他怎的来的这样快?有御林军,无碍了,无碍了……” 正如尤笑所言,容景谦带了一大支御林军增援而来,御林军本就骁勇善战,此番皇帝危急,更是拼了命也要将刺客打走,无一人在火光和刺客面前退缩,何况身为皇子的容景谦还冲在最前列。原本京军和猎场守卫的人数劣势瞬间被扳平,刺客们纷纷被斩杀,有的则选择直接转身逃窜,御林军骑在马上,并未放过他们,乘胜追击,一枪挑起一个。 容常曦几乎是趴伏在窗沿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泪更是不受控地往下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却比之前哭的还要厉害,容常曦哭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身闷闷的声音,容常曦茫然回头,却见原本伏在地上的婢女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就面无表情地站在尤笑身后,她那比寻常女子宽大许多的手臂,牢牢地捂着尤笑的口鼻,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小匕首,利落地划破了尤笑的脖颈。 尤笑双目圆整,激烈的挣扎逐渐平静下来,喉咙上的血几乎是喷溅而出,最后她软软地栽倒,脸上犹维持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容常曦浑身轻颤,猛地一张嘴想要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