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很开心?”容常曦以衣袖掩住脸,侧头打了个喷嚏,又从衣袖里探出眼睛瞪他。 容景谦颇为茫然地看着她,像是不知道她从何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只是以为四皇兄的药会有效。” 容常曦仍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在这个即将离容景谦的死亡越来越近的时刻,容常曦忽然有了一个古怪又大胆的想法。 她想和容景谦推心置腹。 她要知道,容景谦究竟在想什么。 这件事,上辈子她没有弄懂,也不屑弄懂,这辈子,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有了那么一点好奇心。 再不问,就没机会了,这个人就像被一团黑色的迷雾给笼罩着,容常曦从来没办法窥见他真实的面貌。 她放下衣袖,忽然露出和善的嘴脸:“景谦。” 被容常曦这样忽然状似亲昵地直呼名讳,容景谦也不惊讶,只是依然疑惑地看着她,像在等她表演那些小把戏。 容常曦开门见山:“你知不知道,掖池那一次,我为何会掉下去?” 容景谦终于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我不是好端端滑了一跤,而是……我本想推你下去。”容常曦几乎是坦然地自述其罪,她的声音很轻,神色也堪称天真可爱,“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摔进去了。” 除了最开始的意外,容景谦脸上仍旧没有什么波澜,他平静地迎着容常曦的目光。 容常曦扯了扯嘴角:“你一点都不惊讶。” 他果然知道。 所以这一世明明容景谦受到的欺负还不如上一世多,他却比上一世的容景谦还要讨厌自己。 他察觉到自己对他动过杀心。 “我很惊讶。”容景谦摇头,“惊讶皇姐为何忽然告诉我真相。” 容常曦膝盖有点疼,索性一屁股坐在脚后跟上,这样她比容景谦矮了一大截,她仰着头,如同他后来长个儿后,自己所痛恨的那般仰视他:“你不好奇吗,我为什么要杀你。” “皇姐讨厌我,我入宫前便知道。”容景谦端正地坐着,一板一眼地回答。 “我是讨厌你。但我想杀你,其实只是因为你才入宫,就说我俗不可耐。”容常曦避开上一世的问题,半真半假地说。 容景谦道:“我不曾这样说过。” 容常曦冷笑:“你是没直说,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那假莲,在你心中,就是俗不可耐,你却说我如它一般。” 容景谦不语,似在回忆此事,片刻后才道:“我那时,并不知莲花是假的。” 这个回答居然如此无懈可击,容常曦噎了一下,之前在心里计算好的话完全没法说了,她只好道:“那御书房前,你为何要松手,让我摔了个底朝天?” “是皇姐命我松手。” “为何要带我去衡玉园吓唬我?” “我不知皇姐会那般害怕。” 容景谦答的又快又陈恳,容常曦竟也有点被说服了,她张了张嘴,最后说:“容景谦,你不可能不恨我。” 她眼中映出容景谦平和的面容,和他身后燃着的十几盏长明灯。 “你在宫内受冷眼,是因为我,容景兴容景昊他们欺负你,也是因为我,父皇不看重你,更是因为我。你不恨我不讨厌我,怎么可能?” 容景谦低下头,沉默了。 他果然是讨厌自己的。 容常曦非但不生气,还有点终于让容景谦无话可说的小自得,不料容景谦半响抬起头,忽然道:“我可以问皇姐一个问题吗?” “什么?” “皇姐去年,为何忽然停了明光行宫的药材年俸?” 容常曦一怔。 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容景谦曾在明光行宫的那棵大樟树上问过她,一模一样。 他为何如此在意这件事?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容常曦迎上容景谦认真的神色,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被吊在树上摇晃的记忆太过惨痛,她竟无法像上辈子一样理直气壮地说出真实的原因,容常曦尽量自然地说:“明光行宫?此事我毫不知情,想来是手下的人擅作主张。怎么了?” 容景谦盯着容常曦,片刻后摇摇头:“没怎么。” 他这回的反应比上次要正常多了,至少没忽然发癫,容常曦晓得这个回答比真相要让他能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