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兴致勃勃,文荆连日来不曾这么舒畅,谈笑风生,说话越发没有顾忌。游似向他靠了靠,不经意地说:“衡天门刚出事的那一夜,你和你师兄都去哪里了?我那晚没睡着,想找你聊天,你们两个都不在。” 文荆的笑容立刻一淡,转开头低声说:“我和师兄半夜练剑去了。” “两个人在一起练剑?” “没错,两个人一起练剑的,一刻也没分开。”文荆咬咬牙。 “……原来是这样。”游似的嘴角浮现一抹淡笑,话题一转,“这次死的人可真是不少。” “有十几个人一直昏迷,却没有人死。”文荆轻声反驳。 游似轻轻笑了笑:“你以为那些昏迷的人会怎样?君衍之暂时压住他们的心魔,一两个月后又会复发,那时候君衍之不在,他们不几天就会惨死。只不过救了八十多人,只死十几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文荆冷硬地打断他:“君师兄又不是神仙,能救八十多个已经尽力了。” 这语调不比寻常,又高了一些,周围的人转头望了他们一眼,气氛顿时尴尬得如同结冰一般。 游似低下头:“……你生气做什么?我也没说他不尽力。” 文荆也垂下头,心烦气躁:“……” 游似似笑非笑:“你我说这些话做什么,回去之后我晚上叫你,你记得出来。” 文荆点点头,神色又正常了些:“闻人慕的好戏,不容错过。” 两人击掌为誓,游似抬头一望,立刻道:“你君师兄来了,我先撤。” 文荆不可置否,游似一阵青烟似的溜了。君衍之慢慢踱到文荆面前,挨着他道:“师弟又在同那游似说话?” 文荆缩了缩脖子:“没什么……他让我回去之后,半夜跟着他出去,看一场闻人慕的好戏。” “……嗯。” 君衍之在袖子底下牵着文荆的手:“坐下来休息一下吧,你打坐也好,我帮你看着。” “也好。”文荆点点头,连忙坐下来。 · 专心致志地打坐了两日,这晚半夜的时候,文荆突然醒来了。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尽管已经离开雪山,半夜的寒风却仍然叫人浑身发凉。文荆微微垂头,身上靠了一个人,颈项间传来君衍之均匀的呼吸。 他的心中轻叹,紧紧攥着拳头。怀里的人不知所以地轻轻挪动,又贴着他靠近了些。 这人已经筑基,本该不惧寒风,却娇娇弱弱的偶尔害冷。文荆忍不住探出手臂,将他抱紧了些,手又犯贱地摸了摸枕在肩上的脸,确保他没有冻僵。 肩窝里毛毛的脑袋动了动,君衍之一声不吭,乖乖躺在文荆的怀里。 两人像雕像似的,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这个姿势。 天明时分,浓重的山雾中,青翠碧绿的群山若隐若现。 “到了!” 不知是谁一声轻喊,沉睡打坐中的弟子们慢慢醒过来。 文荆连忙与君衍之分开,晃了晃发酸的手臂,轻声道:“师兄,我们到了。” 夜色总能掩饰一切的窘态,如今望着君衍之的脸,反倒像没穿衣服似的一览无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君衍之缓缓站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拉起文荆:“终于到家了。” “嗯。” 贺灵早已翻身下了墨玄。 急不可待地飞到自己的住处,大龟正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目光刚巧落在巨大的墨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文荆将它抱起来的时候,它懵懂了许久,才终于弄明白主人回家了,小豆子似的眼睛紧紧跟随着他,片刻不移。 他给大龟装了一大盘东西,又急急忙忙地冲了一个冷水澡,坐在床上看着它吞果子。 君衍之今夜本想过来,文荆却支吾着推了。小别胜新婚,今晚是大龟和大蛇的时间,谁也不能来打扰。 在衡天门发生过的事情,文荆不想再思考,暂时就这么混着吧。 果不其然,巨蟒今夜也来了,却静悄悄地盘踞在窗外,似乎有些眼生、不敢进来。 文荆笑着将它拉进来,又摸蛇头,又喂它吃东西。巨蟒无声无息地在床上的角落里等了一阵,终于委屈地探过脑袋,与文荆紧紧贴在一起。 文荆早已被他挤到床沿,顿时被蛇脑袋顶得虎躯一震。他抱着差点掉下床的大龟,气急败坏地说:“你真以为自己在角落里么?床都被你占去七成了,还好意思装可怜?头别再顶了!我也要掉下去了!” “咝咝——” “咝咝什么?向里面挪一点。” “咝咝——” 巨蟒缩着身体,不敢再动了。 文荆连忙抱起蛇脑袋,声音带一丝哭腔:“心肝宝贝小乖乖,我没骂你,嗯?我怎么舍得骂你?你挪进去一点,嗯?” “咝咝——” “乖乖,我真没骂你,别不高兴了,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