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住,那妇人怀里抱着个瘦瘦弱弱的孩子,瞧着约莫五六岁,双目紧闭,一头一脸的血,脑袋上凹下去一个洞,身上衣裳也被血浸透,却因为时间过久,已经带着些褐色,靠的近了还能闻到血腥味。孩子的手脚呈奇怪的方向随意掉下来,想来是被墙体塌下来砸断了骨头。 夏芍药面色瞬间苍白,手脚发软,几乎都要迈不动步子了。她也是做娘的,以已之心度人,若是瞧见自己孩子被砸成了这般模样,恐怕心痛欲死。 负责画图纸以及施工的是于文林跟任博远,这两人一个高瘦白净,做事温吞细心,一个雷厉风行,最是认真负责,摊上这样的事儿,此刻被人围在会馆大门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瞧见了夏芍药,倒跟瞧见救星一般,立刻迎了上来:“夏会长——” 夏芍药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拍那妇人的肩膀:“大嫂,大嫂且听我一言……”旁边有人悄悄议论夏芍药的身份,那妇人扭头过来,双眼通红,眼泪滔滔不停往下流,一张脸倒是白胖圆团。 旁边有人认出了夏芍药,朝她喊一句:“柴嫂子,她是这个会馆的主事之人,你还不快为自己的儿子讨个公道?”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汉子,眯缝眼,鹰钩鼻,挥着拳头就直冲了夏芍药过来:“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还是任博远闪身挡在了她面前,替她生受了两拳。 那汉子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年轻男子,趁乱就围了过来,嘴里嚷嚷着“杀人偿命,你们砌的墙压死了孩子,这事儿没完……”呈包围之热,竟然将夏芍药与任远博跟于文林三人给围在了当间,那抱着孩子的妇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走了。 夏芍药来的匆忙,身边只跟着个丁香,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被谁从她身边撕扯开,很快被挤出了人群。 “诸位停一停,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了愤怒的人群之中,她的到来仿佛是引爆了周围人的怒气,原本还围观议论的不少人都加入进来,似乎要将围在当间的三个人践踏成泥。 危机时刻,万幸任远博跟于文林两个还练过几天拳脚,眼见势态大乱,尽全力将夏芍药护在中间,再不似开初动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时候也不管涌上来的是谁,拳脚不空,与这些人缠斗了起来。 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他二人身上挨了好几下不说,夏芍药头上钗子也不知道被谁摸溜了去,头发也被人揪掉了一绺。丁香在人群之外试图使劲挤过来,哪里抵得过那些汉子。还是负责建馆的管事见势不妙,招呼会馆门口傻站着的工人,以及同伴往里挤,与挤在外围的那些汉子发生了冲突,厮打成了一团。 正乱起来的时候,远处长街马蹄声渐近,当先一名男子俊美威严,身后跟着一列护卫,很快到得近前,他见得眼前情形,心焦气促,也顾不得旁的,左突右踹,先将外围撕开了一道口子,眨眼间就冲到了中间,伸臂就将任远博跟于文林中间的夏芍药给揽在了怀里。 夏芍药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经见过这种阵仗,整个人都快要被吓傻了。头上的首饰都被人给抢走了,若非任于两位护着,恐怕身上衣衫都要被扯破了。她正不知所措之际,一股大力被拉了过去,几乎吓的失声尖叫,整张脸都撞进了个坚硬的胸膛,鼻端闻到熟悉的气息,如获至宝,伸臂就抱住了来人的腰,大哭了起来:“夫……夫君……”从不曾有过的狼狈惊吓,三魂只剩了两魂半。 夏景行既来,身边又跟着几十名亲卫,很快就将局势稳住了,倒有人还要跑,被拦住之后还有人扯开了嗓子喊:“大将军仗势欺人了!砸死了人不认帐……” 夏芍药依在他怀里,只觉脑子里乱纷纷的,无数念头奔涌而至,一时想着如何了结这事儿,如何安抚那失去了孩子的妇人,一时又想着当初施工之时可有存在隐患,耳边听得有人叫嚷夏景行仗势欺人,生怕他急怒之下将此事闹大,影响了他的前程,被御史弹劾,或被政敌打压。 夏景行低头见她神色惊惶脸儿苍白,更别提头发都披散了下来,紧紧抱着他不松手,知道她这是吓坏了,轻拍着她的背安慰:“芍药别怕,为夫在这里。别怕别怕!”哪管这些人乱纷纷嚷嚷,只顾着低头安抚媳妇儿。 任远博跟于文林好容易脱困,原来还想向从天而降的怀化大将军道谢,他们俩被围在当间,不知道挨了多少下,瞧着极为狼狈,若不是夏景行及时赶到,恐怕今日都不知道会酿成甚样的乱子。 结果就看到了夏大将军铁汉柔情的一面,顿时给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分明周围那些突围不成的无赖汉子扯着嗓子嚷嚷,他却充耳不闻,只揽着夏会长哄个不住,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谁能想象得到他还有这副模样? 当初秦少安向这两人介绍夏芍药的时候,自回长安之后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怀化大将军陪伴身侧,男的英武威严,女的娇美绝艳,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只怎么都觉得夏芍药这副娇滴滴的模样,充其量只能是男人身边不可或缺的点缀,养在后院还行,盛名之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