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高的巨大裂岩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透过被血迷蒙住的视线,他看到楚河正一步步走来,周身虚空中缭绕着巨大的青色火焰,其暴烈程度连石窟中的墙壁和地面都被烧得咯吱作响。 那条黄鼠狼妖断气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在楚河的眼皮子底下弄出人命,和随便吃掉他父亲送下来的几个点心,是意义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楚河是个内心藏了太多事情的人。他活了太久太久,几万年的岁月光阴让他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准则,对光明和黑暗、高尚和低贱的判断都有着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比方说他从来不认为周晖血海魔物的出身有哪里卑贱,也不从不觉得周晖拒绝皈依佛道有什么不对;而当年自己犯下被天谴的重罪,他都只是在震惊和悲伤过后立刻全力保护,但并没有对自己显出太多的愤怒和不理解。 但有些事情不一样。 有些事情,在他眼里,意义是不一样的。 摩诃挣扎着爬起来,咬牙后退。脚一触地他整个人就抖了一下,感觉地面烫得惊人,巨大的石块因为受热过度而变得非常脆,被他一踩竟然就裂开了。 他双剑皆已失手,楚河如果过来,他连挡一下的东西都没有。但这个时候其实挡不挡都已经没区别了,楚河直直的盯着他,目光中那种铺天盖地巨大的压迫力简直不是人能想象的,摩诃只退了几步,后背触到墙,就下意识停止了动作。 “母亲……”他沙哑道。 楚河走到他面前,并没有说话,扬手就是一巴掌。 ——那一巴掌跟佛掌九天当头压下简直没有任何区别,摩诃当时以为自己已经飞出去了,脑子里嗡嗡作响,耳朵、鼻腔甚至眼眶里都涌出大量温热的液体,紧接着就是凉——失血过多刺骨透心的那种凉。 他觉得自己肯定整整过了一个世纪才恢复了意识,实际上却只有几秒钟而已。 他没有飞出去,但整个人已经完全的、彻底的陷进了石壁中。他的眼睛因为流血而看不清楚,所以并不知道此刻大厅中的景象有多么壮观。 ——石壁,石柱,地面,石窟中所有触目可及的地方,全都龟裂了。深刻的裂纹以他为中心,在可怕的咯吱声中爬满了所有石墙,甚至穿过洞口,延伸到了外面的地道中。 幸亏他看不清,否则此刻连挣扎的勇气都不会有。 “你要杀了我吗……母亲,”摩诃含着血水喘息,无数道纵横的血流顺着脸不停淌下来,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怪异的扭曲:“那你来……来吧,来杀了我吧。天道不是……训教不服则诛吗?金刚怒目,殛杀于野,……” 楚河一手扼住他的咽喉,把他硬生生从石壁中提出来,无数细小的石屑簌簌而下。 “我不该把你送去天道。”楚河看着他,说:“你变成这样,是我的错。” 他扬手而落,又是一巴掌,这下直接把摩诃的头打得猛然后仰,后脑重重撞到了墙壁,大半个石窟顿时在可怕的坍塌声中化成了齑粉! 摩诃头破血流,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死亡的感受好像也不过如此,他的魂灵高高飘起,几乎冷漠的看着脚下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向着三十三重天外浩瀚的归墟缓缓飘去。 无数记忆的碎片,仿佛带着闪光,从时光的长河中漂浮而来,如千万散落旋转的蝴蝶,温柔地降下翅膀。 他是在天道长大的。 他自幼在佛前修习,雪白袈裟无边莲海,一日日晨钟暮鼓,诵经诵过三千年光阴。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送上三十三重天,直到有一天问佛,才知父亲还在八千丈血海,凤凰明王伸手普渡千万魔魂,他是唯一一个渡不了的魔。 那我母亲呢?摩诃问。 佛没有回答,良久才说:“凤凰无法教你——” “——他已不信天道了。” 他不信天道了。 摩诃睁开眼睛,眼珠被血融得几乎化掉,全身骨骼寸寸断裂,刹那间他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死。 ——既然你自己都怀疑,为什么还逼我去相信? 摩诃很想问,但嘴里不断涌出血沫,声音就像在深深的水面下朦胧不清。他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但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他一点也不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