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半夜她路过一家便利店,是之前温郁给她买过热巧克力的那家,鬼使神差地,她走进去,拿了杯热巧克力,到收银台付钱的时候店员笑着回她:“店里做活动,您这杯不要钱哦。” 第二次林羡清来,她却还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很摸不着头脑,端着热巧克力坐在了便利店的桌子前,杯子里的热巧克力才喝了一半就凉了个彻底,林羡清回头看见收银台上有个戴帽子的黑卫衣男生,身形跟温郁很像,林羡清看得晃了下神。 为什么到现在她看见一个身材跟温郁差不多的人,都会想起他,然后惴惴不安地问自己这会不会是他? 只是看见个背影,她已经开始怀念了。 店员报了价,58.7元,恰巧是她这阵子买过的热巧克力的钱。 林羡清的手下意识捏紧了纸杯,她的视线紧紧黏在那人身上,心说:你回头,你回头让我看一眼。 看一眼我就放弃。 可是自始至终那人都把口罩拉得很紧,林羡清的盼望落空。 她早就偷偷去过春花巷的那栋老宅,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温郁也许走了,也许搬到了另一个地方,她找不到的地方。 便利店外人影绰绰,这条巷子已经空了,只有偶尔路过的人会进来买点东西。 林羡清走到收银台前,她问:“我都在你们这里中了好多次奖了,这运气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店员朝她不好意思地笑,她很惊讶地问林羡清:“您男朋友还没跟您坦白吗?每次您的热巧克力都是他来付款的,三年前他就来找我说以后您在这儿买东西都记在他的账上。” 林羡清在收银台前站了好久,她无比艰涩地问:“刚刚那个人是他吗?” 店员笑着点头,林羡清转身就往外跑,身后的店员还大叫着“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羡清跑到店外,只看见枯败的树,褪了皮的红砖墙,看见满巷道的秋风,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那一刻她突然很后悔,如果她当时没有那么犹豫,是不是至少还能再见一面? 风吹得她太冷了,冻出了眼泪来,林羡清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摁到那个号码,电话响了几声,从巷子尽头传来铃声,林羡清怔了一瞬,立马往巷深处跑,电话被挂断,她继续打,铃声又响,如此往复。 月色太凉,照在空寂无人的小巷里,照在不能相见、不能终成眷属的“有情人”身上。 林羡清明明听见铃声就在附近,却看不见人影。 她抽了抽鼻子,说:“有本事你就把我拉黑,不然我就一直打下去。” 一墙之隔,温郁靠在墙边,长指一勾就拉下口罩,呼出的气在冷空气里凝结成道道白雾,翻涌着在夜空中消散。 他垂眸,看着手机上的来电人,只是默默把铃声关掉,并没有挂断也没有把林羡清拉近黑名单。 他自嘲般扯了下唇。 他怎么舍得? 温郁把震动的手机扔进口袋,背脊抵在崎岖不平的墙面上,仰头看着月亮。 这月亮怎么总是不圆。 无垠的月色照耀下,少年很轻地闭眼,在心里默念:快走吧,不要再想他了。 所有的一切,就该结束在夏天的末尾了,人不能太贪心。 手机震动停止的那一刻,温郁缓缓睁眼,五十二个未接来电扎得他眼睛疼。 回家后,温郁懒得摁开灯,他赤脚踩在地板上,搬家本来是为了不让他爸再来找他,但是因为之前把银行卡都扔了的缘故,温郁身上并没有什么钱,他只能堪堪租了个面积不大的小出租屋,房子比较破旧,设施不全,好在他并不经常做饭。 少年保留着以前的习惯,在逼仄的空间正中央铺了块凉席,一进门就能倒上去。 温郁双手抱着膝盖,身子缩成一团,略长的黑发散在窗外射进来的月光下,床上是他买了很久的刀片,纸盒被他拉开过,刀片在月光下反光。 房间黑得不像样子,角落阴湿得爬满了青苔,小霹雳再也没有机会扒墙角,温郁每天在凉席上过夜,猫倒是舒服,蜷在被窝里睡得打呼噜。 无数次,温郁曾无数次地想过,为什么只有他的人生要过成这样? 要撒无数的谎,要推开爱的人,没有可以交的朋友,没有可以聊天的人。 因为他是在『规则 』之下的人,因此他活该孤独。 是的,他是活该的。 ——“听说了吗?附近又倒了几个珠算班,老牌的‘唯心珠算班’也开不起来了。” ——“这几条巷子我都住了几十年了,怎么就现在要被拆了?” ——“......温郁,这个成果是谁做出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