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拾欢:“帮我查一下梁月在哪个病房。” 周澹雅皱眉:“你要干什么?” 苏拾欢:“完成我的使命。” …… 重症监护这边十分安静,走廊里坐着一些家属,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气氛沉闷压抑,满眼的灰白萧索。 梁月所在的病房在最里面,她和他们不同。 周澹雅说过,梁月会康复的,只不过康复之后会不会为之前的罪过负责就说不准了。 梁月的病房门口很安静,没有什么人来——确切的说,是根本没有人来。 除了苏拾欢,整个世界几乎都已经忘记了梁月这个人的存在。 她已经醒了,手臂上插着各种管子,截肢已经完成,被子的下半部分空空如也。 梁月的脖子上戴着厚重的矫正器,不能动,只有眼珠能够转动,看到苏拾欢进来,她的眼珠转向一旁。 苏拾欢坐在轮椅上,她的一只脚裹着厚厚的石膏,另一只是正常的。 她停在梁月的床边,拿起床头的一只苹果削了起来。 空气安静,只能听到苏拾欢削苹果的沙沙声。 一只削完,苏拾欢咬了一口,又脆又甜。 “我是过来接受你的感谢的。”苏拾欢把那只没有受伤的腿交叠搭在另一条腿上,悠闲地一晃一晃,“如果没有我,咱们现在应该在你的坟前聊天了。” 梁月抿着嘴,不说话。 “我知道你后悔了,”苏拾欢缓缓地说起,“我之前在广田大厦楼下看到一个小女孩跳楼,后来我们电台有记者过去采访,她说她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反悔了。那时候她命大,被消防员给救了上来。你也一样。” 梁月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可是眼圈儿却红了。 苏拾欢轻轻笑了笑,“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也和你一样。” 梁月看向苏拾欢,眼珠漆黑,带着一丝探寻。 “是真的,不然我不会在你这么抗拒的情况下,还在坚持救你。”苏拾欢放下苹果,看向窗外——外面阳光正好,天空湛蓝,有飞机飞过,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 “我小的时候因为家庭的一些原因,我不爱说话,胆子小,也没有人管我,有一次啊,班级里一个挺厉害的女同学——你应该知道我说的厉害是哪一种厉害吧,就是黄毛女那样的——她逗了我一下,我害怕啊,就跑掉了,她觉得好玩,自打那一次,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梁月的眼泪顺着鬓角滑落到枕头上,消失了。 “所以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我的养母是一个非常非常严厉的人,我曾经跟她说过这件事情,可是她只说我软弱,没有管我,只有……我的哥哥,可是后来他去当兵了,那些人就变本加厉了。” “那个时候我觉得,他们所有人都是一个整体,只有我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以蜉蝣之躯抵挡他们奔雷之势,我当时也选择了极端的方式去解决这件事情,不是自杀,我离家出走了。 我迫切的想要离开那里,可是你知道吗?我不后悔,我那时大约十七岁,孤身在外,吃的苦头是你想象不到的,可是我依然庆幸当时的那个决定。” 苏拾欢声音是哽咽的,可是始终没有落下泪了。 身披战甲在外闯荡这么多年,苏拾欢早已经失去了在人前流泪的能力。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