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若是寻常宫人,早替自家贵人辩解了,不想朝云却是只替自家辩解,半个字都不涉及陈婕妤,只不知她是故意在自家面前显着她与陈婕妤有异心,亦或是她真与陈婕妤有异心。再串上她那句代婕妤请罪的话,实实在在的有趣极了。 是以玉娘微微笑道:“这话说得有些意思。起来罢。”朝云谢恩,才站起就听着玉娘道:“你们婕妤字倒是不错。” 朝云飞快地瞥了眼宝座上的谢皇后,却见谢皇后正垂目瞧着手上的贺章,悄悄地松了口气,答道:“奴婢不识字,认不得好歹。可殿下说好那必是好的。”玉娘笑道:“原来你不识字的,亏你知道神仙眷属这词儿。” 依着朝云的心思,便是圣上瞧她不上,可只要讨得皇后殿下的欢心,就比跟在陈婕妤跟前强出百倍去,是以忙道: “奴婢小门小户的,门禁不严,是以入宫前也随家中哥哥们出去听过几回书,打那里学的。”许是她这话讨得了皇后殿下的欢心,只听着皇后殿下笑道:“倒是个嘴巧的。上回那个金镶玉钗子不错,赏了她。”朝云听着这句,只以为皇后即肯赏她,便不能恶了她,欢欢喜喜地跪地谢恩。 一旁的辛夷已然过来,捧着锦盘,上头一对金镶玉钗子,做成的蜜蜂戏花模样,金子还罢了,用的玉却有两种,一种是做蜜蜂身子的黄玉,一种是雕成梨花的白玉,精工巧制,栩栩如生,当真叫人爱不释手,正是今年新晋的贡品。 不想朝云看着这对儿金钗,却将手缩了回去,脸上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道:“奴婢身无寸功,不敢当殿下厚赐。”朝云这幅模样倒不是作假。这对金镶玉钗瞧着便不是凡品,她这样走一回就得着这么一对钗子,叫陈婕妤可这么想。 玉娘将陈婕妤的贺章轻轻掷回案上,眼波一闪,身子微微向后靠去。辛夷看见玉娘神色,忙向朝云道:“殿下恩典,那是瞧得起你,你这般推三阻四地,莫非要抗旨吗?”朝云只得抬起双手,看着辛夷连着托盘一块儿放在手上,心惊胆战地跪地谢恩道是:“奴婢惶恐,奴婢不敢。奴婢谢殿下厚赐。” 朝云手上捧着这对金钗只觉着烫手,听着谢皇后身边的女官喝了退,当真是如释重负,忙复又拜下,行完礼,倒退着出了合欢殿。 要说这一番合欢殿之行,朝云倒不能说一无所获,虽是陈婕妤的吩咐她一事未成,可谢皇后的手段倒是领教了回。她是当着合欢殿宫人的面儿故意做出要引乾元帝注意的模样,想来那些人不会为自家瞒着谢皇后,必定揭发。若是以常人论,谢皇后哪能一字不提,不想她不独一字不提,反更有厚赏。想来,这谢皇后是忌讳着她是陈婕妤身边的人,故意加以厚赐,好使陈婕妤疑心她。 虽这手段算不得高明,可却是算准了陈婕妤的境遇为人脾性。陈婕妤若是从才人美人份位上升上来的,心气儿自然平稳许多,不太能为着对钗子就生出多少防备来。可陈婕妤从淑妃位上下来不久,正是不平怀恨的时候,且她是新来乍到想必陈婕妤也不能很信得过她,再看她一事无成且又是新来乍到,反得了厚赏,岂有不疑心的。这正是条离间的妙计,只是皇后赏赐,又哪里好瞒下。朝云这里心中不安,却不晓得她只猜着了玉娘一半儿心思。 玉娘听着金盛所说,自是知道朝云是陈婕妤送来碍眼的,若是乾元帝在才下册后诏书,典礼未成的时候就瞧上了朝云,哪怕是礼成之后再将人收了,她这个新后一样没脸。便是玉娘知道以乾元帝的脾气,不能瞧上朝云这样的,可陈婕妤能使出这样龌蹉的手段,玉娘自然也不肯叫她好过。 且这朝云为人处处都有矛盾,瞧着是替陈婕妤过来的,可说话行事,一点没有替陈婕妤分解的模样。可要说她是为着自家出头来的,依着她在合欢殿中的言行,又不象那样轻薄的。 玉娘图谋甚大,从来十分小心,看着朝云可疑,索性便试她一试,故意把那对儿金镶玉钗子来赏她。若是朝云一心向上,见着这样的好东西,眼神的瞒不了人的。不想朝云说着不敢时,不象是佯装,倒仿佛有些嫌东西太好了的意思,便更引得玉娘注意。 且说玉娘如今掌握宫务,要问朝云来历十分容易,金盛出去打了个转儿便来回说是,陈婕妤降位,乾元帝下旨将在她身边服侍的宫人太监尽数调走,又从掖庭拨了批新人来,朝云正是其中之一。 即是从掖庭出来的,陈奉自然知道底细。又因玉娘如今掌管宫务,宣陈奉来见再自然没用,是以当时便使金盛走了回。 又说陈奉听着谢皇后宣召,脸上竟是现出几分欢喜来,瞧得金盛也是一笑:“哥哥如何这样欢喜,从前可不见你这样殷勤哩。” 陈奉哪里敢说真情,只笑道:“说句托大的,老奴初通相术,殿下将将进宫时,奴婢瞧殿下眉目清而秀颈延,仪静体闲,骨应图像,声若鸣玉,行如凤翔,便知非‘妾妃相’也。如今看来,老奴那点子相法可不是应了,是以得意。” 金盛听着陈奉一串儿话,哈哈一笑,指着自家道:“老哥哥,你瞧我面相如何?”陈奉便似模似样地对着金盛脸上瞧了回,叹息道:“只可惜眉间破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