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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后百味陈杂。站了会才走到玉娘牀边,使宫人们过来将景宁与景琰抱走,自家将玉娘抱入怀中,轻轻摸着她玉背安慰,又觉掌下是突出的脊背,瘦得一点肉也没有,愈发心疼,柔声劝道:“乖孩子,好了,我们不哭,你只管放心,我们的孩子不会白白没的。乖了,哭伤了眼可怎么好呢?是不是?乖孩子不哭了。”

    乾元帝一面劝哄一面取了帕子来替玉娘拭泪,不想手擦到玉娘腮边时,玉娘檀口一张竟是咬在了乾元帝手上,细白的牙齿都切入了皮肉中。乾元帝吃痛,立时就要甩开,可玉娘心中怨恨深深重重,这一口咬得十分用力,乾元帝越甩她便咬得越紧,是以这一甩不独没甩开反倒沁出了血来。

    两旁的宫人们见着昭贤妃竟是发狂一般咬了圣上,忙要过来拉,不想乾元帝叫玉娘咬得痛了,倒是想起她晕倒前那死气沉沉般的一般,方才哭又是那般惨烈悲戚,心上一软,只道是委屈得狠了让她出个气也好,竟没再挣扎,不独没再挣扎,反挥了左手叫众人退下。

    玉娘是才小产的人,本就大伤元气又痛哭过一场,狠狠咬了乾元帝,也算是出了口气,这气一泄心上一松,人便又倒了下去。

    乾元帝看着玉娘复又倒下,又急命宣御医,所幸楚诸两个御医都在偏殿候着,可谓转瞬而至,两个交替着请了脉,都道昭贤妃这一哭将心中的郁结哭了出来,与日后来瞧倒是好事。

    玉娘在乾元帝跟前,从来都是副娇怯婉转的模样,尤其才进宫时,仿佛声大些都能将她吓着,便是他再宠她,她欢笑时也有些迟疑,御医曾说过这是心思郁结的缘故。从前乾元帝只以为是玉娘柔弱叫人欺负了也不敢如何,今日知道了玉娘出身也就明白这是玉娘自愧身世,是以日日担忧,只怕叫人看破。有着这样重的心思,如何能养好身子呢?如今只等玉娘再醒来,他与她挑破,叫她放心,只消他不计较,又有哪个能说话?是以听着御医这话,倒是点头。

    又说前段时日玉娘有孕一事与她忽然叫乾元帝冷落的信儿一起叫诸妃嫔翻来覆去说嘴,也是为着这个缘由,是以虽玉娘“失宠”叫大伙儿称愿,也没人敢当着玉娘的面说些酸话。这会听着乾玉娘小产,诸妃嫔这才晓得如何乾元帝横眉立目要吃人一般,因看乾元帝对玉娘这般上心,诸妃嫔多有怀愤嫉妒,暗地又有称幸的人,只说:“这是没福气呢,从前挣命一般,只得了个女儿;如今这一胎连男女都不辩就没了,真是白辜负了圣上这样疼她。”

    其中也有不屑的,道是:“前些日子那般冷着人,这会子孩子没了,倒装样情痴起来,真真好笑。昭贤妃肯信他?也不过哄他自己罢了。”

    说这话的却是陈淑妃。陈淑妃本以为昭贤妃与乾元帝生分,她这里献些儿殷勤,便是只瞧在景和的面上,乾元帝也要与她几分面子情。这人情都是处出来的,一来二去的,不怕没日后。不想乾元帝待她与诸人别无二致,陈淑妃母子都是聪明人,立时死心,不再随人往前凑,反倒是陈淑妃转头照应合欢殿一二。

    以陈淑妃的算盘,若是乾元帝与昭贤妃能和好,那他们这会子算是个雪中送炭。经了这回患难,也好叫昭贤妃信服从前景和说的合则两利。若是昭贤妃再也没了出头之日,也无大碍,还好叫人说她一句宽厚。陈淑妃将这些话与景和一说,景和自然称善,又道是:“父皇待她与众不同,便是自家冷了她,也会许人欺到她头上去。”

    只景和知道,他母妃没明白一事,若是乾元帝日后能与玉娘和好如初,如今的雪中送炭才是真正的算不了什么,莫说是乾元帝,便是玉娘这个受惠的也不会放在心上。那谢玉娘但凡有一点软心肠,叫乾元帝这样哄着,如何一点不动心?不过是因为那心肠是铁筑铜打的罢了。倒是若是她就此失宠,倒还好说。这谢玉娘不是个认命的,肯与他们一起谋划也为未可知。

    只是当着陈淑妃的面儿,景和未将此节此情点破。这时听着陈淑妃的话,景和却叹道:“只怕母后要有不是。”陈淑妃掩口笑道:“用一个不知男女的孩子去换前程,她也真是个狠心的,只可怜皇后遇着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如今是后位不保,日后,性命也未必保得住哩。”景和微微一笑,道是:“只是在这宫里头,哪个又是清白无辜的呢?

    果然就如景和所料,乾元帝翌日就下了旨,以皇后李媛心怀嫉妒,刻薄有孕妃嫔使皇嗣夭折为由,夺李氏太子妃册宝、贵妃册宝与皇后册宝,令皇后闭门思过,即日起封锁椒房殿,无旨不得擅出,更不许外戚探望。

    将李媛手中册封的册宝尽数收回,便是李媛依旧住在椒房殿,也已形同废后;不许走动探望,形同幽禁。是以旨意下至椒房殿时,李媛当场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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