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陈朝誉狠了狠心,道:“我们大概不会经常碰面了。” 他会继续错开去学校和回家的时间,甚至如果有必有,等房租到期,他会重新寻找住处。 凯尔又沉默了一阵,半晌推着车一个人安静地走了。 陈朝誉深深地叹气,头一次产生了强烈的自责。 但他也无可奈何,这已经是他能做的对双方都是最好的选择了。 上楼回到家里,陈朝誉关了门,一转过头,就看见贴在墙上的梳妆镜里的自己,满脸写着憔悴。 他下意识勾起微笑,只觉得这个笑真他妈苦。根本不符合自己甜o的人设。 可他实在笑不出来了。 终于能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陈朝誉盘腿坐在地毯上,靠着床尾放空地盯着头顶的吊灯。 他一动不动,半晌,光线在眼里渐渐扭曲,迟来的怨念爬进脑海,有关付晗的信息开始不受控制地往思绪中涌。 付晗为什么会作为向阳花的负责人出现在这里? 向阳花是付氏还是魏氏名下的子公司?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戈加? 他是故意来的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扰得陈朝誉不得安宁,他下意识催眠似的碎碎念着“这个人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快别胡思乱想了”“他已经结婚了”“只不过是来做项目的”…… 收效甚微。 陈朝誉翻个身,气急败坏地捶了床面一下,不一会儿又捶一下,接着暴风雨似的拳头落在床面,在柔软的被子上留下一串窝痕。 他喘着气,瞪着那片受了自己摧残的被子,哀叹一声把脸埋进去,恨付晗更恨自己,五年了,自以为放下了,谁想才见面就大失方寸,一点出息都没有。 五年了,该有长进了啊……! 拒绝了加文要带米娅和他观光戈加的好意,付晗将剩余的事吩咐给米娅,独自乘车先回酒店。 刚关上车门,给司机交代了目的地,付晗便卸了原本风轻云淡的面具,眉目间展露出烦闷。他松了松领带,西装袖子下滑一截,露出手腕上一根穿了玲珑骰子的旧红绳。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任谁也没有想到,因为机缘巧合,他竟然在戈加碰到了当年不告而别的男朋友。 五年前,陈朝誉离开后,付晗联系不上他,从疑惑到失态,发疯一样全城找他,四处求人,得到回复都是“不知道”和“帮不了”。 于是付晗知道,这背后是付家和魏家的力量在限制他做“出格”的事。 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弱小。 身为付家长子,他足够优秀,自以为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即使和魏蔚早有婚约,也能游戏人间那么些年,家里对此一直睁只眼闭只眼。 他换对象的速度极快,不曾对谁动过真心,只想着等魏蔚回国,他再奉命结婚,拥着付魏两家的江山和美人,也是美事一桩。 直到他和陈朝誉恋爱了。 陈朝誉这个omega,刚开始接触时,付晗以为他不过和之前所相处过的这一类型omega一样,单纯是个“傻白甜”。 白白瘦瘦却软乎乎的。爱笑,还有一头柔软的自然卷。 第一次一起吃火锅时,给他夹个菜,他就像只被投喂的小仓鼠,兴高采烈又满怀感激,吃完了,就用一双黝黑湿漉的眼睛期待地看过来,教人怎能不生喜爱。 付晗便饶有兴致地“投喂”了他一晚上。 交换了微信,小仓鼠的朋友圈里除了游戏战绩,就是生活日常,零零碎碎,啰啰嗦嗦,路边一朵花开了也能夸上天,却看不见一条负能的东西。 陈朝誉从不骚扰自己,刚开始聊天时也小心翼翼的,随便送一点东西,就能高兴大半天,十分容易满足。 然后准备一些精巧实用的东西作为还礼,明明原本生活费会有一半花在零食和游戏上,认识他后就都省下来给他准备礼物了。 唯一一次不实用的,就是他手上这根玲珑骰子手链。 很小女生的玩意儿,因为不熟练,在制作过程中陈朝誉的手指磨出了水泡,裹了个卡通创可贴,笑嘻嘻地骗他是削水果划伤了,撒着娇讨要他的亲吻。 而那根用红绳穿的玲珑骰子手链送到付晗手里时,付晗还在心里暗笑陈朝誉的少女心。当然他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装得很高兴的模样收下了,却一直放在家里的角落没有戴过。 直到人走了,他才想起来,疯了似的翻箱倒柜把手链翻出来,颤颤巍巍地戴在手上,除了洗澡,再也没有取下来过。 老话早就说累了,人总是这么贱,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 活该老婆没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