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丝不耐,听这些混乱的言语是他生平最为厌恶之事,他声音略微冷沉:“然后呢?” 说话间,砚青的身影飞驰而往,如惊鸿掠影,兔起鹘落间蹿至真仙身前,带着凛冽剑气的指风擦过真仙胸口的衣襟,割裂了真仙的衣带。 可也止步于此。 空间骤然沉下,压得任平生脸色愈发苍白,砚青的动作同样被制住,连抬手都变得艰难。 三人几乎僵持住了。 任平生对上真仙漠然至极的眼神,咬着牙哽咽道:“然后他就——” 后半句,还是未能说出。 是被人打断的。 打断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低哑,语调却张扬到几乎不可一世。 “千年不见,欺负一个小辈,你愈发活回去了。” 话音刚落,空中有紫色符火一闪而逝,快到让人来不及捕捉。 山影川流几乎同时奔涌,从天而降,向着真仙倾斜而下。 风声、水声、人声。 山势、地势、火势。 山河之境,人潮涌动,日升月落,似乎有另外一个鲜活的世界以不可阻挡之势硬生生横入此境。 如此嚣张,如此强势。 这幅被铭刻在心的大荒全景图仿佛有无数双手向着真仙伸出,喧闹着叫嚣着要将他拉入到图景之中,成为这画中之人。 山河图。 真仙摄住任平生的喉咙,身影飞快地在诡异却瑰丽的图景之中来回逡巡,无数水墨倒灌而下,仿佛势要将他用墨色浇透,定格在这山河图中。 这人每每出现便伴随着如此浓烈灼热的气魄,耀眼得叫人不敢逼视,却又根本移不开眼睛。 瞬息之间,真仙抓住山河图间真实与虚幻的一线之隔,猎鹰般飞掠了出去,任平生在他掌下被紧紧控制住,跟着他来回飞窜。 电光火石间,真仙猝然抬眸,望向这结界裂缝之中从天而降的身影,心底竟生出一丝近乎荒唐的兴奋感。 是她。 她穿着一席肃穆的黑,踏着山河图自天际而来,卷起了旷世辽远的风。 真仙紧扣住任平生的喉咙,向着空中那人露出一个今日最为分明的笑容,森冷轻柔的声音从齿间逼出: “明烛。” 天衍众人在任平生被抓走后就开始紧张,终于在此刻看到明烛前辈到来时,彻底松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庆幸的喟叹:“明烛前辈,是明烛前辈来了!” 而唯一不明真相的砚青猝然收剑,怔然望着空中巍巍煌煌而来的明烛,又看了眼被控制在真仙手中无力挣脱的任平生,生平头一次,不知所措了起来。 第177章 拿什么赌 千年时间, 足够沧海化桑田。 可总有些东西,被深刻在骨髓之中,哪怕焚烧成灰也不会改变, 不曾忘却。 明烛带着天南学府在曲州扎根已有约一年的时间,真仙披着这层皮收回天外天星主的位置也已有了大半年,双方为敌早已成定数,可近一年的时间,无论天下如何风云变幻, 江湖上如何传言, 甚至天外天和天南学府暗中伸出爪牙互相试探了无数次,可最为核心的两人却像是置若罔闻一般,无论外界如何疯传, 都各自按兵不动。 这半年来形势的变化哪怕是昇州那帮最不关心天下大局的世家子们都感受到了紧张,仙网用无数隐晦的暗语讨论过一场又一场,天外天这层皮会不会被人撕下来, 天南学府和天外天这番明争暗斗最终究竟会鹿死谁手, 又或者说干脆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可无论如何, 谁也不会想到,明烛与真仙, 这两个保持着微妙的王不见王态度的敌人,竟然就这么相见了,以如此猝不及防的姿态。 砚青直勾勾地盯着踏山河图而来的明烛半晌,又将目光缓缓挪到了被真仙钳制着像是已经吓傻了一般神情略有些呆滞的任平生, 无论怎么看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都是她。 这两个同时出现在他面前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