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却又似乎带着无比沉重的怀念。 他们从未见她情绪如此激烈过。 那道明煌红影向着沉默厚重的黑影奔去,衫裙在身后拂动,分明是不顾一切的,可顷刻间,气氛骤变。 那巍峨黑影毅然横剑,清凌剑光疾驰而过,如怒浪惊涛、平地生波。 身后帝休种下的一片春天犹在,只是那个给自己取名叫阿乔的少年不在了,剑光擦过树干,残余剑气带下枝头花瓣,倾如雨下。 众人互相倏然一窒,转眼间,这瑟瑟清寒的山巅竟有暖阳破云而出,瞬息间将所有被封冻的人身上的白霜暖化。 不知何时,任平生指尖捻着的符箓幽幽燃烧了起来。 符箓尾部染着紫色的符火,轻而快,却足够温柔地撞上黑影。 她最擅长的字符,飘飘摇摇撞在了黑影身前,不带任何的伤害,却意外地绽出一抹穿透冰层的温度。 心字·日光斜。 最初写下这张符时,是个晴光正好的春日,窗外枝叶漏疏影,只有一缕清亮的日光打在窗愣上,便似天光倾泻。 飞奔之时,任平生甚至连修为都已经忘记,耳膜一阵风动,似雷霆之重。 她只是想起了很久之前,她同素光尘聊起这个最为狠厉霸道的阵法时,问过素光尘一个问题。 “抽出灵魂,献出力量的人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那承受这些力量的人呢?” 承受了超出这个世界能够承载的力量,短暂成为了神明的人,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不知道。”出乎意料的,素光尘只给了这样的回答。 那是任平生完全想象不到的答案,她惊讶道:“你不知道?” 素光尘冲她摊手,无奈道:“这个阵法自创立至今从未被用过,人的承受极限不同,我也无法确定,那个人究竟会怎样。” “也许是和献祭的人同样的下场,也需是意识混沌失智,也许在那最辉煌的一刻过后便彻底灰飞烟灭。”素光尘垂着眼,没看任平生,只是道,“也许……他足够幸运,能够活下来。” “个中种种,谁又知道呢。” 黑影显然没有任何意识,可他的剑却足够快,也足够利。 剑气卷起飞雪长龙,幽深的剑气凝作长剑本来的模样,倏然凝成数百道剑影,从四面八方倾斜而下,道道正中任平生的心脏。 恍然间,任平生似乎听到了对面这个失去了所有神智意识的人在说话。 那沉闷而悠长的声音滚落而下,以锐不可当之势,慨然道:“心脏,留下。” 天衍众人在一旁看着,他们感受不出那黑影的修为,只知道这比起他们尊崇多年的云微还要可怖得多,而修为同他们无异的任平生在这剑浪气海中艰难驻足,竟还一步步向他靠近。 她身上似乎被某种力量保护着,寻常力量难以伤害她,可这足以撕破天地的剑气岿然合围而下,几乎下一刻就要将她撕裂至粉身碎骨。 一道剑气划破任平生的左肩,第二道、第三道……很快在她的红衫上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记。 可似乎因为沾染了她的血迹,剑气的动作反而慢了下来。 几乎在这瞬间,日光愈盛。 穿透冷厉的阴云,拨开雪原的迷雾,毫无保留地洒在了黑影身上。 似乎感受到这日光的温度,黑影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身上浓郁的阴气在缓缓褪去,属于人的鲜活的色泽在逐渐显露,此刻他意识尚未回归,可不知为何,露出了些微的紧张,一闪而逝。 阴雨连绵与千年飞雪在此刻终将消弭,峰回路转,绝望之时,终于得见山头天光相照。 任平生温热的掌心贴合在了他冰冷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