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生。 最后那几年,我跟砚青经常奔波在各地打仗救人,可你知道的,我不善战,后来砚青召集了大荒之上仅存的强大战力,我至今记得人数,一共一百七十九人,他们将最后降临的一批神降傀儡引向裂天山,就在我们登山那日,真仙亲身而至,降下了陨世之劫,整个世界几乎毁灭。 砚青用自己的道印将我送了出来,我藏在你的洞府中,侥幸保住一命,浑浑噩噩地在你的洞府中待了几百年,出来后才知道,砚青死在了裂天山上。” 霜天晓回忆那段过往时的神情似乎就在眼前,那个以脾气硬著称的医修,这辈子惯爱硬撑,最讨厌在旁人面前露怯和软弱的霜天晓,眼底写满了迷茫。 “这几乎成了我的心结,后来很多次,我想上裂天山看看,可就像是有什么力量阻挡着我,我无论如何都上不去,只能在半山腰徘徊。”霜天晓低语道,“砚青死在了裂天山上,那和他一起上山的其他人呢?他们又如何了?” 虽然她知道,那一百七十九人,大概率也活不下去。 可她还是像亲眼看看。 任平生感觉自己脚步有些僵硬,旁人看着她似乎若无其事一般,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他们最近的那支折断且锈蚀的刀刃拾起,置于眼前细细打量。 封冻了千年的兵刃,入手冻得生疼,任平生没甚在意。 这把刀前段三分之二处都已经折断,只留刀柄边短短一截,看着已经没了刀的模样,倒像支匕首,冰霜在兵刃外镀了一层坚实的冰层,任平生之间点了一簇火,控制着温度,将刀刃上的冰层全都融化,显露出这把锈蚀的兵刃真正的模样。 她用拇指轻轻划过刀锋,雪亮刀刃映着她的眉眼,格外冷厉。她又将刀倒置过来,从刀柄已经相当模糊的镌刻之中,勉强辨认出了一个剑尖的图案,哪怕时隔多年已经模糊,也隐约能看见雕刻之人的精妙手法,这剑尖仿佛是被人掷出去一般,在空中划过风纹。 “沉影铁,灵桐木,三分火锻七分锤击,飞剑纹……” 是宗杭惯用的锻造手法。 若说任平生是上古时代数一数二的炼器师,那宗杭便是那个能在锻造一脉越过她独辟一片天地的人。 她还记得早年间她同宗杭的关系不算好,严格来说是宗杭每每见到她都要单方面掐架。 掐架的原因也很幼稚,说来是因为砚青。 宗杭这位名扬天下的锻造大师,极擅铸剑,有爱善剑者,这话简单翻译翻译,便是他相当敬仰砚青,锻造一生最大的夙愿便是砚青能用上他亲手锻造的剑。 只可惜,砚青身边也有一位炼器师,砚青剑路多变,擅同时使用多种不同的剑,可他的斩风九剑共九柄,没有一柄是宗杭铸的,全都出自任平生之手。 她和宗杭的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细小的雪花落在睫羽之上,让人觉得沉甸甸的,任平生睫羽颤了下,自上山以来心头那个不确定的怀疑终于在见到这把断刀是得以确认。 被封存在这里的,就是上古时代最后的战场。 这里是砚青,是宗杭,是竹疏,以及当年最后留下来的那群人,他们的埋骨之地。 任平生握着断刀,半蹲久了,站起身时腿有些麻,险些没站稳。 她再度放目投向茫茫雪原,将雪原上所有锈蚀的这段的兵刃尽收眼底,最终落下沉甸甸的恍然。 这是战场,亦是墓地。 任平生遮掩住双眸,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几乎将她吞没,继而是无尽的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双耳泛起撕裂般的嗡鸣声,令她不厌其扰,一片混乱之中,傅离轲冷静地声音将她从近乎绝望的悲怆情绪之中拽了出来。 连带着还有云近月温暖的掌心。 任平生愣愣抬眸,看着只比自己高一丁点,年龄不知比自己小多少,容颜仍有少年人稚嫩的云近月凑在她面前,关切地看着她,并将自己温暖的双手捂在了她的眼前。 然后世界回归到安静的黑暗中。 楚青鱼略带嗔怪道:“雪地上行走时间长了眼睛会容易看不见,快别看了,先休息会儿。” 云近月直愣愣地偏过头去问楚青鱼:“三师妹我这样做对吗?”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