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他尾音震颤,正欲抱起她,却被她轻轻扯住衣袖。 “我自己下的毒……无人可解……”她声音已经粗嘎幽咽,“凌江哥哥,你答应我……不关如安姐姐的事……你别……别为难他们……”说完她吐出一口黑血。 “月儿!”褚凌江见状方寸大乱,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祁苍月低声无力地笑起来,眼角溢出两滴泪珠,眼神涣散,声调凄迷,“凌江哥哥……我……想回……回祁苍……我……我不想……不想再……”说着她又吐出几口黑血,声音戛然而止。 “月儿……”褚凌江怔怔地看着她,整个人愣在原地,静默良久。 “你知道……她最后想说什么吗?”仿佛是过去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对一旁同样是呆呆立着的夏如安幽幽开口,声音沙哑,双眼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怀中的脸。“她想说……她不想再当太子妃刘箢了。” 说完,他抱起她,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他神色木然,眼神空洞无力。仿佛每走一步,都用尽一生的力气。 …… 一个月后,褚国皇宫。 房间里光线晦暗,只有几不可见的几缕光从窗棂透进来,桌椅上已蒙上了一层薄灰,满屋子的尘土酒味。案几前伏着一个人影,半醉半醒。 “吱呀——”突然有人猛地推门进来,紧接着传来一道怒气冲天的声音,“你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都多少天了!堂堂褚国太子,为了一个女子……竟然……竟然……真是荒唐!” 说话者气相威严,中等年纪,此时脸上满脸怒容。 “父王……”褚凌江抬起头望他一眼,低低地笑起来,“为了一个女子?谁说我是为了……”他又笑起来,直到笑出声来,笑容带些苦楚,“是便又如何?” “你!”褚王气得横眉直竖,“你知不知道,只短短一个月,北曜已经从宪州一路打到善化了!你是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攻入长庆,攻入皇宫吗!” 褚凌江闻言抬手又灌入一口酒,不发一言。 褚王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露出颓然之色,哀叹了一口气幽声道:“江儿,这国家你不要了吗?这天下……你也不打算要了吗?” “天下……”褚凌江目光翳翳,良久有微光轻掠过,又蓦地暗沉。 他缓缓站起身,饮下一旁放置已久的醒酒汤,未着铠甲,只拿了自己惯用的佩剑朝外走去。身影仿佛与世隔绝,背影更是坚决得好似有去无回。 褚凌江骑着马飞驰,硬生生闯入北曜营帐,引起一阵骚动。 “快!快!拦住他!快拦住他!”将士一个个都亮出兵刃想阻拦敌人的入侵,却几乎无人能招架住他的攻势。 直到他来到主帐前,字里面迅疾地飞出一柄匕首,直朝他胸口飞来。他却避也不避,任由匕首呼啸着刺入他身体,摔下马去。 “褚凌江……”夏如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上前查看他的伤势。“你为什么不躲?” “夏……我来把欠你的都还给你。”褚凌江轻咳几声,闷声说道:“你说你不喜欢欠别人,我也一样……可我欠了你太多。你知道的……不知道的……太多……” “你莫名其妙地说些什么……”夏如安听得云里雾里,还没有缓过神来。 褚凌江没有理会她,兀自接着说道:“今日之后,我们恩怨两清……你还是北曜的皇后,而我……再不是褚国的太子……”他声音飘渺,发丝被风吹乱,枯槁消瘦的脸上表情淡漠,似是再没了从前的丰神俊朗。 “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夏如安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会死吗……”褚凌江看着湛蓝的天空,眼神空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去……去……咳……咳……”话未说完他猛地咳出几口鲜血。 “褚凌江!” “第四十二次。”他微弱沙哑的声音散入风中,飘向云端天际。褚凌江渐渐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再没了声响。 此时落叶遍地堆积,被风一阵阵吹乱打散。木樨花开得正盛,一如他们相识那年的深秋,落在地上,落在发上,静谧谧落完一整个秋。那香味自远处飘来,勾起夏如安遥远的回忆。 她仿若看到那年月下,樨云山脚下的木樨林中,一个雍容闲雅的男子拨着九天琴,举着琵琶盏,声音清朗温厚——东有楚山,临江而立……在下楚临江。 只是此刻天上无月,地上亦无琵琶盏和海棠酿。只余瑟瑟秋风泛着寒意,将时间都吹得萧条。 北曜十年秋,褚太子毙于褚国善化北曜军营中,举国哀恸,为其守丧七日。是年,北曜对褚国大举进攻,于次年三月攻入褚国都城长庆,褚国归降。 春寒犹料峭,日阳淡暖,三月春风微微泛寒。草木渐盛,春芽抽丝,北雁南归,空气中四处弥漫着早春特有的味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