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祁峰扯住了手中的绳索,只是脸磕在宫城石墙上,流出血来,痛苦难当。 惊魂未定地仰起头,司马瑨居高临下地看过来:“若是你背后的人肯帮你,你此时此刻还至于这样?” 庾世道怔愕地睁大了双眼,喉间咕哝了一声。 是了,那些人都被他捏着把柄,全都是当年参与过叛乱的人,他们该共同进退,但若是全部将责任推在他头上,一切又不同了。 司马瑨的脸浸在月光里,白皙安宁,皎皎兮若涂山美玉,衣带当风,端的是风姿卓然,该是如切如琢的翩翩佳公子,可惜眼中全是嗜血之色,嘴角的笑也阴沉地骇人:“当年的事我都一清二楚,你背后有哪些人我也一清二楚,很多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他从祁峰手里接过绳索,庾世道身子往下一沉,连忙伸手扒住墙头。 “当年先帝不满士族利益膨胀,决心削弱门阀,尤其要削弱外戚。你不满权力流失,煽动江北士族起兵,从皇族到士族,只要是有野心的,全都参与了。江北数郡毁于战火,无数百姓死于那一场战乱。而你们,竟然还能在战乱之后高枕无忧,甚至个个都是雄踞一方的诸侯藩王。”司马瑨笑着低下头来:“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那场叛乱真正的目的,以及真正的主谋,我都一清二楚。” 庾世道浑身僵硬,狠狠的瞪着他:“你知道又能如何,你终究不能怎样!” “我能不能怎样,你大概是看不到了。” 司马瑨霍然松了手,那绳子从庾世道眼前坠了下去,他慌忙地攀紧了墙头。 “你若能坚持到明日,我再好好来陪你玩儿,若坚持不到,那就只能陪你的尸首玩儿了。”司马瑨转头走下城头。 祁峰在旁擦了一下手掌,心满意足地跟着离开了。 庾世道全身力气都集中在那只手上,想爬上去却没有力气,浑身不受控制地随风摇曳。 他想起来了,先皇后是被他们推下宫城摔死的,就在这座城头。 司马瑨果然什么都知道,他果然什么都一清二楚…… 寒霜凝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也最寒冷。庾世道觉得自己的手指已经攀不住那块石头了,但他毕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赴死的人,拼着一口气还在坚持。 城楼上忽然传来沉稳的步伐声,接着是他听过的高平的声音:“陛下,凌都王方才就是把人带来了这里。” “嗯,你退下吧。” “是。” 司马玹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视野里,他身上穿着便服,大袖在风中翻飞,垂眼看着庾世道,叹了口气:“义城侯何必非要走这一步,如今落得这般下场。” 庾世道一直在等着见他,终于得到了,霍然来了精神:“陛下当真要治本侯的罪不成?” “事到如今,证据确凿,朕没理由不治你。” 庾世道冷了脸,忽然哈哈大笑,他以为自己权势滔天,可背后的人竟然坐壁上观一般亲眼目睹着自己就这样兵败如山倒。 但他岂会这么容易就认输呢?狡兔三窟,总不至于到最坏的一步。 他不知从何来了力气,一把拽住他衣摆,眸中戾光大盛:“司马玹,你此时不保我,将来可不要后悔!当年的叛乱的确是我领军渡江的,但若没有你,我真能渡过那条长江?” 司马玹身形岿然不动,眼神落在他身上,温和依旧:“义城侯真是胡言乱语了。” 然后他抬脚,踏在庾世道的手指上,缓缓朝前碾去。 庾世道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直到手再也承受不住松开,断了线的纸鸢一般急速坠落下去,眼中还能看到他温文尔雅地立在上方,如世人一直称颂的那般。 如他当年带兵勤王,立在滔滔江水对岸时那般。 司马玹返身下了宫城城头,司马烨立在那里,在月色里垂着头拢着手:“如陛下所愿,凌都王终于助您将义城侯这颗钉子给拔除了。臣可以带犬子出宫了吗?” 司马玹含笑点头:“去吧皇叔。”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