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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裴瑄看她脸色,小心翼翼道:“如今天也黑了,夫人千里迢迢过来,想必一路辛劳,不若且先安置,我一直在派人搜寻,一有消息,立时让人来报你,你看如何?”

    宝如过了一会儿才道:“从城里到他堕崖的地方要多久?”

    裴瑄道:“也要两个时辰,主要是山路难走,如今天也黑了,去找也不好找,明天我再去找。”

    宝如坚定道:“明天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也去。”

    裴瑄看她那一副几乎要崩溃却仍撑着说话如常的样子,着实有些不忍,却也知道她千里而来,若是不亲眼到地方见见是不会死心的,点头道:“好的,今晚还请夫人好生歇息,明天卯时我到前衙来等您一同出发。”

    床宽大而厚实,铺着柔软的被褥,都是晒过的,山水床帐四角悬着的都是许宁惯用的香,清冽悠远,宝如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按理说她一路颠沛流离而来,身子已疲倦到了极点,却仍是难以入眠。

    最终她起身,翻着卧房里的东西,不由自主地想着许宁平日是如何坐在桌前磨墨写字,如何用他的镇纸来压住写好的字纸,修长的手指如何用那粗瓷茶杯饮水,如何将书一本一本地放回书架归整齐全。

    她打开桌子抽屉,看到里头有一个锦盒,拿起来打开,里头薄薄的一叠纸,却都是宝如写给许宁的家书,下头压着一张金黄色的银杏叶,她依稀想起是某天她夹在家书里寄给了许宁。

    她轻轻捏起那张银杏叶,看到已经有些发脆的叶面上,许宁用蝇头小楷题了几个字:一种相思题叶笺。

    她垂了睫毛,轻轻转动那小扇子一般的金黄叶子,想着这男人实在是酸得叫人笑话,前后两世加起来都一把年纪了,看着脸上总是冷静自持的,谁会知道他能悄悄冒着问罪风险从千里之外跑到京城看她,又会做出在叶子上写字这般幼稚行为?

    她仿佛看到许宁凝视着叶片的目光,专注而执着,他明明是那样一个冷淡沉默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哭和笑,索取和给予,恐惧和紧张,满足和喜悦。

    她最后还是回到了床上,疲极入睡,却在朦朦胧胧间,感觉到了好像外头有喧闹声,她努力想睁开眼,却又实在疲累之极,明明心里想着要起来去找许宁,却终究醒不过来。

    她却不知她本身产后失于调养,又一路担惊受怕,赶路更不必说疲劳奔波,虽然心里撑着要找许宁,倦极的身体却再也不听她的指挥,沉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再醒过来,已经天光大亮,屋里通明,她猝然坐起来,感觉到身体四肢无一不沉重酸痛,却仍是恼怒叫人道:“小茶?卯时怎么不叫我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帘子一挑,却有男子逆光而来,面容神色看不太清楚,一身沉青色的衣袍,显然来得急了,宽大的袍袖被风吹得微微鼓胀了起来,乌黑的长发垂身而下湿哒哒地滴着水,蓬勃的金色的晨光笼在那人的身上,如梦似幻。

    宝如怔怔喊了声:“许宁?”

    ☆、第92章 死而复生

    许宁近前来伸手将宝如紧紧揽入怀中,宝如闻到了真切的水汽和干净的衣物上薰的香,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梗住了,鼻子一酸,眼眶里发热,睫毛沾湿了一片。

    许宁感觉到了她的泪水,低头轻吻她的长发,温声道:“是我,你辛苦了。”

    这个怀抱那样紧,好像要把宝如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里,宝如感觉到了一种茫然的恍然,好像心里还有空在想:果然没死嘛,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仿佛真的有多么委屈一般。

    其实她也没有做什么。

    许宁抱着手下那个裹在宽大素绫中衣里头的身子,感觉瘦得可怜,一种强烈的感情从胸口直欲冲出,他深深呼吸着伸手去扳起那张泪流满面的脸起来,低头吻去那些咸涩的泪水,他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渴望和庆幸,清晨阳光给屋里纸壁染上一层暖色的光,他颤抖着去亲吻那张有些干裂的唇,隐隐约约许多学过的诗词在胸口鼓噪着,依稀是白首不相离,又仿佛是梧桐相待老,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温柔缱绻的吻着宝如。

    许久以后他们两人仿佛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宝如含着鼻音问许宁:“你到底怎么回事,没死为什么不回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连朝廷敕表都得了,这会儿再活过来怕是要欺君之罪了。”

    许宁眼角斜斜地飞起,嘴边眉梢布满了灿烂的笑意:“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听裴瑄说你生产一切顺利,儿子如今是谁在带?”一边起了身到了床边桌子那儿拿了一样用帕子包着的东西走了过来。

    宝如道:“他还小的很,放在京城了,我爹娘自会照应她。”

    许宁有些叹息:“你这身子才生产过,这般千里奔波,只怕要坏了身子,明天我让大夫来看你。”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打开那脏兮兮的布帕,从里头拿出了一串羊脂白玉珠串来,整串珠子显然是同一块玉料雕出来的,通透温婉,下头坠着的坠子是金累丝托上嵌着一块晶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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