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见到阿慈醒了,一时慌乱揣到外衣袖中的木雕,后来因照顾阿慈,一门心思全在她的身上,全然便忘了这回事情。方才从她房中出来,又因心中憋闷走得匆匆忙忙的,也忘了将木雕拿出来。 此刻那只木雕静静地在他脚边上躺着,端的是阿慈的模样,望着他正暖暖地笑着。高羡倏忽间不知怎的,分明是因这木雕而生气,转眼却又心中一惊,消了气,反生出许多慌张的情绪来。 ——他不得不承认的,他对迟恒的慌张。 虽然阿慈并不觉得,但迟恒在他心中,实在是个太大的威胁。出身高门的谦谦公子,无论样貌、家世,皆足以配得上阿慈,且他还有一点是他所不及的——迟恒不必拘泥于叔嫂的身份。 高羡一向庆幸自己的重生,如今却实在不敢判断,这样的重生究竟是好是坏。 他想到此,只觉心中烦闷不已,又念及眼下自己还与阿慈吵了架,一时更添郁闷不堪。换了衣服后他捡起那只木偶拿在手中端详许久,终于仍是坐不住,干脆出门又往端王府去。 他想,迟恒的心意不能改变,自己又怎好在这样的时候自乱阵脚。 他若自乱阵脚,岂非就是将阿慈往迟恒的身边推。 想到这里,高羡渐渐的又感到后悔不迭,自己实在是冲动了,先时怎就像钻了牛角尖一般,犟得直往那死胡同里闯。这一回去,认怂便认怂好了,总比阿慈与他互不理睬,各生闷气的好。 他一面想,一面又加快了脚程,策马匆匆忙忙往端王府走。 然而才到端王府门前,却刚巧撞见迟恒出府。 迟恒见到高羡,神色明显一滞,他这几次三番在睿王府中见到高羡,不能不说心中是有所怀疑的。高羡对端王府绝对另有所图,然而他图的究竟是端王府,还是端王府里的那个人,他心中一时还把握不准。 如今阿慈病着,他又在端王府门前碰见了他,心头怀疑的那杆秤,不知不觉便向后者倾去了。 迟恒显然是十分不悦的。 他本就对高羡抱有成见,以为他这样的人,着实配不上阿慈,可上一回上元节在端王府,却听见阿慈帮他说话…… 他的成见丝毫未改,反倒生出更多的芥蒂来。 于是迟恒的一张脸色,登时就有些不快。 高羡见到迟恒皱起了眉,显然是对自己有意见。他心知肚明的,也渐渐沉下了脸。 迟恒刚刚出府门,高羡刚刚下马,双双立在端王府的阶上,一上一下地不说话。终究还是迟恒碍着身份先开的口,喊了一声:“四王爷。” 第47章 “迟大人上端王府,来得够早的。更新最快”高羡应道。 “下官只是昨夜在端王府中借宿一宿而已,论早,到底还是不及四王爷,天一亮就赶着来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松开眉,微微笑了一下,“且王爷上端王府,怕是比我要勤得多罢。” 高羡亦淡淡一笑,转眼又敛起笑容来:“迟大人莫不是很在意本王,掰着指头盯着本王上端王府的回数。” 迟恒出乎意料点了下头:“实不相瞒,下官确是很在意。下官回回上端王府,回回都能见着四王爷来,可我怎么记着王妃过门以前,王爷却从未来得这样勤快的。” “迟大人有何疑问?” 迟恒又微笑道:“下官与端王爷是故交,与王妃又是旧识,上端王府来探望王妃,本是情理之中的事,四王爷又是起的哪门子兴子,冲着谁而来呢?” 高羡听罢没有作声,忽然上前两步靠近他:“迟恒。” 他的神色突然显出许多严肃来,压下嗓子低低地道:“你不必拿与王妃旧识做借口,上元节那一日在游廊之下,你与王妃说过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你觊觎故交遗孀,以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所谓‘旧识’的幌子,便无人知晓了吗。” 迟恒见他忽而直言不讳戳穿自己,分明是要与他撕破脸了。面上的笑容渐渐凝起,亦沉下脸来,冷冷问他:“觊觎?” “是,觊觎。” 然而迟恒在这一瞬间,眼神里竟一闪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