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谣从包里抽出张卫生巾,弯着腰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她顺着缓缓退场的人流离开,小腹骤然消失的温热让她有些遗憾。 季渃丞也有些遗憾,他慢慢缩回手,缓缓攥了起来,轻声道:“好,我等你。” 姜谣听不到,他也不想让她听到,他在跟自己说。 空调好像被人关了,门口的热浪冲进来,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季渃丞合上一笔没动的记录本,收在手提包里,没有朝台上望一眼,他顺便拎起姜谣的包,刚站起身。 “小季,你等一下。” 吕家殷醇厚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季渃丞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小季,我们好好谈谈。” 吕家殷从台上走下来,脸上带着平淡的笑,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嗒嗒作响。 程媛紧紧的攥着钢笔,指尖把手心咯的发疼。 简直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这位自己昔日敬佩的导师。 季渃丞把手提包放下,转过头来看了吕家殷一眼,眼中没有喜怒。 吕家殷扯了张纸巾擦手,然后把废纸团成团,随手扔在了垃圾桶边缘。 “我还以为你没来,原来坐在后面了,不带我看看你的新工作环境?” 程媛狠狠的咬了咬腮肉,疼痛给了她些许的勇气,她走到季渃丞和吕家殷中间。 “老师,师兄还有事要忙,我陪您转转吧。” 吕家殷沉默了半晌,才挤出了一丝笑:“哦程媛啊,你说你非要跟你师兄回国,老公孩子都在国外,何必呢。” 程媛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心道,留在国外,继续在你的施压下做违心的事么? 季渃丞向前走了两步,把程媛拉开。 “我们并没有什么可谈的吧。” 吕家殷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季渃丞的胳膊,言语间颇有些遗憾:“我真没想到,你记了这么多年,看来多年师徒情,也抵不过一个小隔阂。” 季渃丞嗤笑一声,伸手掸了掸吕家殷拍过的地方。 程媛在一旁气的牙齿打颤,为人师表,竟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他口中的小隔阂,是师兄三年的心血,如果不是出现了让人想都想不到的意外,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在整个物理学界,师兄会变成怎样璀璨的存在。 他就是天才啊,他本来就应该站在金字塔顶端,让人望尘莫及,让人顶礼膜拜。 可现在呢。 回国消沉了三年,从一无所有重新起步,背负着学院给予的莫大压力,看着别人用他的实验成果名利双收。 这个人,是他父亲的至交好友,是指导了他多年的恩师,现实多可笑。 “老师,你别说了。” 程媛觉得自己的神经崩到了极致,她再也承受不住吕家殷的任何一句话了,她要恶心吐了。 又是这个场面。 他们三个站在一起,无比讽刺的场面。 当年她为了自己的学位,面对学校的调查,怯懦的选择了背叛季渃丞,和吕家殷站在一起。 那时候也是他们三个站在一起,她头一次见识到了成人世界的肮脏,见识到了自己的龌龊。 她想说点什么,想改变什么,但是话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变成无声的叹息。 那时候她还年轻,以为自己无力对抗不公,以为自己付不起代价。 她眼睁睁的看着师兄失去一切,然后她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博士证书。 从吕家殷手里接过证书的时候,看着那人意味深长的笑,她才意识到她用良心交换了什么东西。 但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她这一辈子都对不起季渃丞,也永远无法面对自己的博士证书。 “程媛,小季,你们俩是我带过的唯二的中国学生,为了国家在学界的地位,我们不该是仇人,眼界要放宽一点。”吕家殷个子不高,得仰着头看季渃丞,然后扫到和他差不多高的程媛。 季渃丞微微眯了眯眼睛,因着情绪的失控,肋骨下隐隐作痛。 “原来老师在盗取我成果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还是大仁大义。” 他的声音难得带着寒意,冰冷的吓人。 吕家殷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低呵道:“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你的实验经费是我批的,实验环境是我争取的,就连方向也是我指导你选择的,任何研究,都没有一个人的成功。” 程媛真的干呕了一下,捂着胸口眼圈发红,她强忍着颤抖的声音反驳道:“老师,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实验成果就是师兄做出来的,我们都只是打杂M.ZGXXh.oRG